王大娘站在那里,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她的身后挤满了大约二十来人,全是雨伞村的村民。王大娘面前是站在大门台阶上的冯玉梅,冯玉梅的身后还有李老太李老头等人。两方人马对立着,矛盾很激烈。柳小文在回来的路上就听李细妹说明,原来是,王大娘一大早就带着村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家里堵着,说他们家里藏了很多粮食,要拿出来!李细妹愤愤不平,“我们家的粮食花我们的银子买的凭什么要分给他们,他们自己没粮食关我们什么事!”
“年头不好,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若是他们一味认为我们家有很多粮食,而我们不给的话,你信不信?接下来我们家会遭到小偷。”
柳小文并不惊艳,荒年人性就是这般,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丑事脏事都干得出来。眼下李家不是要跟他们争辩谁是谁非,而是要安抚这帮村民。王大娘一双手臂挥舞着,跟冯玉梅互相撕扯,嘴巴张张合合不停,“你们李家怎么能见死不救,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人,以前你们家有什么难事,我们哪个不帮忙啊,现在大家都没有粮食吃,你们李家怎么好意思吃独食,快把粮食拿出来。”
“对啊,拿粮食,不分粮食我们就进去抢。”
村民们很激动,一个个撑着头往前,挤得脸红脖子粗。“凭什么我们家要给粮食,你们没粮食又不是我造成,要不要脸啊!”
冯玉梅叉着腰气势汹汹,分毫不让。李老太也急,连忙说道,“我们家确实没什么粮食,分家都分完,那些粮食是我女儿带来的啊,你们肯定有人看到啊,她背着一袋粮食回来,我们家跟你们一块去买的粮食,十文银子一斤买回来,哪有多少。”
“别在这哭穷,我们才不信,你这好孙子都建起了大房子,你们家怎么可能会没有粮食。”
王大娘叉着腰,口水喷飞。李老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柳小文及时赶到,冷不丁出声,声音洪亮,“我家建房子碍着你了?我家就是宫殿,也跟你王家半毛银子关系都没有,把眼红别人说得那么有理有据,贱不贱啊。”
“你!”
王大娘瞪红了眼睛看着她。柳小文很冷静,冷静的刚才看到情况,叫李细妹去请村长。“我知道大家都缺粮食,没道理缺粮食就要我家给,按你们这说以后谁没银子了就可以到村里任何一家去要银子,不给就骂是?你们觉得跑来我家抢粮食合理?大家一个村子,没必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而且,”柳小文话锋一转,冷冷地指向王大娘,“你们仅凭她一人之言就认为我家藏了粮食,有证据吗,别人骗,她不过是眼红我嫁给了李修延,眼红我相公有出息,怨恨我们家。”
“可你们盖大房子,没银子怎么盖的房子,我们不信。”
村民也不是那么好忽悠。沈春枝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银子是我出,我在大树村的房子塌,卖了家里的田地跟房屋来雨伞村跟我女儿一起住,你们现在就可以叫人去大树村打听我卖了多少银子,建大房子是因为我们两家合为一家。”
没想到沈春枝会出来说话,连李家的人都惊讶。沈春枝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被谁忽悠,我女儿村口的房子跟李家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出银子盖的。”
刚刚叫嚣的村民不说话,这其中里面还有工地干活的家属,柳小文只是警告,“我本来可以找经验丰富的工人,是想着就近给村里人谋福利,既然你们不认我的好,就把你们自家儿子领回去,我们工地不要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五六个村民站出来齐齐后退,“小文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是被王春花蛊惑,她一大早就跑来神神叨叨跟我们说李家藏了一仓库粮食,我们这不是蠢,被她蒙骗。”
“你可千万不要赶我儿子走,李家各位,真是对不住,我们几个绝对没有要抢粮食的意思。”
经过沈春枝一番话,又来这一出,村民已经大概明白怎不么一回事。“好你个王春花,竟然敢骗我们,你怎么这么恶毒,当初李哥儿瘸了腿你瞧不上,现在人家读书好还有娘家帮衬你就眼红,可真不要脸!”
大家一起骂王大娘,没人再说粮食的事。王大娘气呼呼地要跟柳小文拼命,却见沈春枝撩起袖子,冲过去跟她撕扯,“你个死婆娘,以前没少欺负我女儿吧,今天我非得教训你一番!”
沈春枝顿顿饱饭力气大,王大娘饱一顿饿一顿根本不是对手,被打得嗷嗷叫。一群人散开看着,却没人阻止。有些人就是欠打。柳小文双手环胸站立在一旁,看着后娘单方面暴揍王大娘。直到赶来的村长制止,这场闹剧才停止。“村长,她打我,你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我要她赔我十两银子损失费。”
话落,就有村民开口嘲笑,“十两银子你可真是说得出口,莫不是方才听说沈大姐卖了田屋就狮子大开口。”
周遭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村长并没给她主持公道,问清楚事情原委,气得不行,“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就算李家有一仓库的粮食又怎么样,那是人家,你有什么资格却要粮食。”
“还有你们真是糊涂,竟被她三言两语就带偏,谁的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就算李家有粮食,那也是他们花自己赚的银子买来的。”
村长是个明事理的人,加上柳小文给她儿子一份稳定的工作,村长对柳小文很感激,说话都偏着她。不管偏不偏,说的话都在理。“村长说得对,我们这脑子一大早没睡好不清醒。”
村民们连连点头,也晓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错事。“李家的粮食应该还有余,不说别,你看李家的人都红光满面,我们一天只吃一顿饭,那小文的工地上还有肉吃。”
“我们也不求别,可不可以低价卖我们一些粮食,那县里的粮铺的价格实在是太贵,我们买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