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刚照进来,夜无渊便猛然从梦中惊醒,抓着身边菀贵妃的手,“盛念念,不要走!”
菀贵妃担忧地回握住他的手,用手帕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孩子,我是娘亲,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夜无渊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他放开手,赫然发现太上皇也在床边,下意识拢了拢袖子,神色极不自然道,“母妃,皇爷爷……”太上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凤仪殿发生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夜无渊黯然垂下眼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上皇见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火气更大了,忍不住数落道,“老朽老早以前就提醒过你,让你改改自己的臭脾气,好好对待念丫头,你却总是把老朽的话当耳旁风,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还满心盼望着能马上抱第四个孙子。这下倒好,孙媳妇直接带娃跑了,别说这混小子不能接受,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夜无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皇爷爷说得对,这一切都是孙儿不好。”
如果一开始他就听进太上皇的话,发现盛念念的单纯善良。如果后来他能早点发觉自己对她的心意,对她万般呵护宠爱。或许她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那些沉寂的过往又陡然变得鲜活,夜无渊攥紧了被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菀贵妃本就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再次湿润起来。她轻轻拍了拍夜无渊的手,眸底里有心疼,更有隐隐的自责,“无渊,听母妃的话,千万别这样想,这件事并非全都是你的错。”
“不过世间万事皆可商量,唯独感情不能强求,母妃相信,儿媳妇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既然她做了选择,你也要早日放下才好……”太上皇深深叹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的眸子里只剩惋惜。念丫头的脾性他清楚得很。这次既然费尽心思离开,或许真的打定主意,再也不见他这个混账孙子。只是为何也不来和他这个老头子道个别……他越想越觉得难受,面上却未表露分毫,“你母妃说得对,事已至此,就忘了过去的事,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两个小丫头才是要紧!”
“朕放不下也不会忘!”
夜无渊挣扎着撑起身子,伤口钻心的痛让他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坚决,“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她是死是活,朕都要找到她!”
菀贵妃顿时秀眉紧蹙,“无渊,不要这样,有些事不是执着不放就有结果的,而且赵太医说了,你的身体如今经不起折腾!”
夜无渊恍若未闻,掀开被子起身,动作迟缓的兀自穿衣。两个小丫头如今在宫里,而盛念念爱孩子如命,绝不会丢下她们不管不顾!有这个筹码在手上,她总有一天会露面!太上皇没料到夜无渊如此情深以往,蓦地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动容地抿抿唇,语重心长道,“老三,老朽知道你现在很是难受,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不能这样感情用事,一意孤行!”
夜无渊知道太上皇在担心什么。自古以来,江山和美人,似乎是每个君王都会面临的选择。他凝眸,转身看向太上皇,眼神幽远,“皇爷爷,您不是朕,朕绝不会做您当年的选择!”
“时候也不早了,孙儿还有公务要处理,朕让人送您和母妃回寝殿休息,改日再去陪你们。”
说完,夜无渊系好腰带,推门朝明成殿走去,只留孤傲决绝的背影。太上皇眼眸微动。当年他选择了江山,所以为此抱憾终身,可他依然觉得那是正确的选择。混小子毋庸置疑是个明君。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为了这个孙子过得不这么辛苦,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菀贵妃幽幽望着夜无渊的背影,愁肠百结,忍不住开始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帮儿媳妇离开……两人在宫内各怀心事的时候,京城大街上,一辆出城的马车里。盛念念曲肘撑在窗沿,看着外面转瞬即逝的车水马龙,想到这几日发生的种种,美艳绝伦的脸上同样一片愁容。大典前一日,她注意到那个刻有特殊标记的箱子,打发了夜无渊后,发现里面是一堆不应出现在她殿中的烟花爆竹。她当即无比肯定,这应该是义兄托人送来的东西,于是她继续翻找,果不其然在箱底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张义兄留下的纸条!纸条里面详细记录着有关这次计划的种种。她便找来了母亲,两人熬了一夜,按纸条上所说,将爆竹里的药粉取出,秘密铺在殿内的各个角落。做好这一切后后,她便如常去参加了册封大典。虽然时间紧迫,但她并不想因此伤及无辜,所以回到大殿后,便第一时间以休息为由,屏退了所有人。确认殿内无人后,她脱下凤袍头饰,换上了提前准备的宫女服装,点燃了那些药粉。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和义兄的计划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