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染上了些许魅色:“唔,夫君,我自己来。”
他们虽已有两次夫妻之实,可那是晚上灯火熄灭,彼此看得模糊朦胧,如今白日正好,看得清晰。阎修烨薄唇微抿,黑眸中多了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似要将眼前的人儿吞噬,他哑声道:“背躺下。”
姜许乐红着耳垂把脸埋入枕头。阎修烨视线下移到她的腰间,雪白的肌肤上泛着斑驳黑紫,他徐徐给她涂药按摩。“你初学骑术,莫过于贪恋马上。”
腰间的力道恰到好处,姜许乐舒服地喟叹出声。“我放才在马上奔腾时时觉大好河山尽入我眼,而这天地间也随我任意行,一时忘了控制。”
她想起民间话本上的故事,憧憬道:“夫君,京城虽繁华,我也已待了数年未出,想来是体会不到夫君游历四方的自在了。”
阎修烨手下的动作一顿,冷眸氤氲出黯然,“摄政王府不会困住你,想去哪便去。未了,他收了药膏,姜许乐身上的乌青悉数散去。“我有事安排。”
姜许乐腰间的残留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她回眸时房内已然空空无人,收拾好衣物起身唤了念月。“寻父亲帮助,要所有摄政王三位副将的资料以及荣王与郭副将之间的关联。”
姜太傅白手起家,能够坐稳太傅之位,手底下自有独到的情报和人手。念月听令动身,在两人毫无察觉的角落,一抹身影飞向了摄政王府的书房,向阎修烨通报了整个过程。“王爷,要不要阻拦王妃?”
阎修烨站于窗前,黑眸探向姜许乐房间的方向,眼中波澜深不见底。“不用,找个隐晦的法子,把我们手里的信息也悉数给她。”
影卫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阎修烨:“王爷,王妃此般恐有叛心,现在又是战前的紧要关头,您还纵容她。”
阎修烨冷冷看了他一眼。影卫只得压下心里的不解和愤然咬牙告退,派人暗中将资料传递到念月手上。飞鸽来报,传来了姜太傅的消息,同时念月抱着一堆相关籍贯给姜许乐。“小姐,这些资料姜太傅看过,里面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放在这,还有将他们接触过的风月绯闻、民间流言也收集来。”
姜许乐温了壶茶,慢慢地翻动案台上堆成小山高的文件。斗转星移,夜色已半深,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姜许乐看完了两大摞文件,素手轻轻揉着酸胀的太阳穴,闭目沉思,北,裴,郭三人,看似都清白,翻过去全有旧账旧仇,她总不能无凭无据让阎修烨信服她,甚至革除一个副将。阎修烨半夜从天秀阁部署归来,听影卫言姜许乐房内仍然灯火通明,让人煮了碗热汤送过去,步伐换了个方向。“还不睡?”
姜许乐意识到阎修烨进来,蹙起的眉头放下,掩饰满脸的忧虑,唇角勾了个柔笑:“夫君,我在看三个副将的资料,近些天晚上总作噩梦,梦到北方之战你身边人叛变,招致祸患。”
阎修烨对她的坦言相告,讶异地挑眉:“是否要撤下院中影卫。”
姜许乐摇摇头:“夫君尽可多派些厉害的影卫来,出门时也要,我怕荣王暗算我。”
寺庙一事,若不是阎修烨及时赶到,她险些中了阎景行的招。阎修烨窥进她眸色清冽如泉,冷眸渐温,坐到姜许乐身边翻了翻她查阅的资料:“为何不问?”
“能接触到军中机密的除了副将,其贴身的侍卫也会套话,敌军探子无孔不入,腹背受敌也绝非少数情况,我的布阵图有三套,一套画在图上,两套记与心中。”
姜许乐瞳孔一震,控制不住问出口:“那夫君遇到叛变,粮食救急,背水一战时会如何?”
阎修烨挽了挽她鬓角散落的发,眸里溢满了信任。“尽人力听天命。”
“天秀阁是我背后的产业,他们会跟踪把控军队的一部分,必要时我缺少人手会出来救急。”
姜许乐感到自己正被一团团的浓雾包围,她不禁攥紧了双拳。如果阎修烨准备完备,那当初惨烈的死状?她忽然灵光一闪。北方峡谷,气候急剧变化可能会出现瘴气,当时粮食不足,应该是天秀阁准备的药还有干粮。天秀阁一路跟踪前往,才是在两军交战时有空余谋算。姜许乐推开上面的资料翻到北副将那页,指道:“夫君,北副将是你的师弟,紧急时候是不是能指挥天秀阁。”
“你让人准备应付瘴气药物有检查过吗?”
阎修烨眉目生寒:“北副将负责检查药物。”
“他不可能叛变。”
姜许乐被阎修烨激励的反应惹得的愣神:“夫君,抱歉。”
一个是先前迷恋阎景行到失去理智的女子,一个是追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左膀右臂。阎修烨拦腰抱起她,为她摁了摁被角。“我让人再检查,你休息罢。”
——京城中万人空巷,城门口的大街上人山人海,阎修烨披肩执锐,一袭寒凉玄铁重甲,身后领兵无数,姜许乐站在念月给她寻的好位置低头望过人海。阎修烨适时回眸,寥寥别过。出发的号角响彻京城,马蹄声震耳欲聋,人流转瞬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姜许乐心里空荡荡的,连带着神采奕奕的美眸也少了些光彩。阎修烨身边的影卫来报北副将管理的药物中查出问题,阎修烨已经紧急从其他地方调取材料重新制作了。她不喜不悲地回了声好,便转身吩咐道:“念月,我们去看下娘亲给我的店铺客栈。”
前世这些店铺悉数被她送给了姜知晓,姜知晓把这些店铺交给一个经商天才,赚取了滔天的财富,再用这些财富帮助荣王打通宫里各处的人脉,其次放款放粮给百姓,上稳朝堂,下定民心。算算时间,那位经商天才此时正在考取功名,也该来到京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