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一愣，有几分不敢相信，她是庶女，从前在沈府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的时候，总是沈孟离站在她面前护着她，甚至还不止一次警告府中的仆人待她要像待自己一般恭敬。“从前……姐姐不是说，我们之间没有身份之别吗？”

沈念念声音很小，像在说给沈孟离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那是从前，现在不是了。”

叶翎说，“从现在开始我是将军夫人，哪怕半年之后你满了十八，褚越愿意收了你，你最多也不过是个妾室。”

沈念念瞠大了一双眼睛，仿佛是被沈孟离的话戳破了美梦，眼里打转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我知道你为何推我下水，”叶翎继续道，“虽然我从小便待你好，但在你心里对我更多的却是嫉妒和仇视，我与贺昀两情相悦的时候，你故意接近他，跟他私会了多少次，不必我说，你当比我更清楚。”

“……”沈念念呼吸一滞，她没想到沈孟离竟然都知道。看她的反应，叶翎也知道自己猜对了，而记忆中的沈孟离却几次装作睁眼瞎，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不仅如此，还喜欢给自己扣帽子，认为是自己小心眼爱猜忌。“得知王上将我赐婚给了褚将军，你更是妒火难消，这双眼睛也看得更远了。跑到我面前说舍不得我一个人去京城，要跟在我身边，还让我去跟爹求情，让你给我做陪嫁。”

叶翎往前倾了倾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实则你这样心性的人又怎肯一辈子做个填房妾室呢？接着便是在昨夜休整时，约我去了湖边，明知我不会水，却将我推进了湖里，确定我已沉底才叫人来救，甚至还在褚越面前说我是舍不得心上人贺昀才投湖自尽的。”

看面前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叶翎伸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别怕，我也没说要去将军面前揭穿你。”

沈念念一怔，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目光灼灼盯着叶翎：“姐姐……愿意原谅我这一次？”

叶翎伸出一根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不是原谅，只是不打算与你计较。”

“……”沈念念被她说懵了，呆呆看着她。叶翎叹了口气：“你不必想太多，只须记住两件事，一是放宽心，你推我下水的事我不会告诉褚越，二就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打谁的主意都行，就是别把心思动在了我头上。明白了吗？”

沈念念眨巴着眼半天也没个回应。叶翎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小心思一大堆，怎么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呢？“行了，你出去吧！”

她摆摆手。“……是。”

沈念念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她的话，只知道自己似乎度过了这个难关。沈念念走后，候在马车外，将她们全程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的小喜忍不住了，一脸愤愤不平出现在叶翎面前。“你又怎么了？”

叶翎看着她一张小脸鼓的像个青蛙。小喜：“夫人，您就这么放过她了？她这也……也太白眼儿狼了吧，您以前那般维护她，她竟想置您于死地，还觊觎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我、我这就去告诉将军……”“你站住。”

叶翎沉声叫住她，“我自有考量，不必你替我出头。做好自己份内事便可。”

她留沈念念在褚越身边，当然是有原因的，自己担着褚越妻子的名号，这沈孟离还长得好看，褚越现在对她没想法，不代表以后都没想法。毕竟……叶翎忆起两人过去的种种，在心里无奈抚额，毕竟这位褚将军今年也才二十三，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而沈念念姿色不俗且还对褚越有意，有她在，至少能转移一下男人的注意力，漂亮又听话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小喜被她冷峻的神色镇住了，怯生生道：“是，小喜知道了。”

“嗯，你也出去吧！”

叶翎将靠枕拿开，在矮榻上躺平，盖上了薄被，“我再睡会儿！”

小喜走后，叶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不管怎么想，重生这种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本以为喝下毒酒的那一刻，自己终于解脱了，谁知兜兜转转却又让她苏醒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在褚越这个男人身边，这是作了什么孽。她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掘了褚越家祖坟了！“沈小姐！”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叶翎一个激灵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她发誓她从未见过褚越这般冰冷的表情，冰冷到有些骇人。“将军有什么事吗？”

她问。“你怎么知道王上她死了？”

褚越凌厉的目光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