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清冷迷蒙的眸子里闯进来一个身影,光线灼灼,轮廓模糊地张裂开好几个。池嫣头疼欲裂,只觉周身处在冰与热之间,交织得意识薄弱。她努力撑着眼皮,瞳孔扩大,目光分寸不离地定格在那个人身上。是宁泽延吗?一想到有可能得救,她心里渐渐涌起如潮水般的希冀,瘫软无力的手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池嫣小姐。”
安牧霖脸色一肃,立马过去把人扶起来,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娱乐圈这种事不少见,但居然敢动到池嫣小姐头上,只怕宁总要扒了这人的皮。离得近,池嫣才看清是安牧霖,不是他。下一秒她抬头看向了门口,只一眼整个脸色惨白如纸。包厢灯光迷离,宁泽延西装革履地站立,光线滑过冷戾的眉眼,下颚线条绷得紧,整个人透着肃杀气息。一出现,气压岿然降了好几度,连低缓的喘气声都清晰可闻。而他的身侧站着甜美可人的池妍,银,色抹胸小礼裙衬得分外动人,居高临下地瞥着她,眼神里氤氲着恶毒的气息,转瞬即逝又换上同情的口吻。“张总,这里到底是公众场所,就算情投意合也得注意点分寸,再说,池小姐是个演员,要是不小心弄伤了脸,会影响到进组拍摄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强迫变成了情投意合。他们高人一等、光鲜亮丽地站在光下,她却狼狈得不成样子,似商品被人议论、定价,一丝尊严全无。池嫣无力地扯出一抹讥笑,心里的那点情愫压抑着,摇摇晃晃最后被湮没不见。宁泽延镜片后的幽深黑眸瞥过去一眼,薄唇紧抿,如墨般的眼底里积攒着看不清的情绪,狠狠磨着后槽牙。“宁总,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张尧立马收敛下流嘴脸,拢好浴袍一脸谄媚地凑上前。“来京都前还想着,能不能有幸和您碰上一面,一睹风采,没想到在这撞上了,不如我们重新约个地方聊聊?”
宁泽延可不是有钱有权、想见就能见的大人物。要是今天把他伺候开心了,随便一开口指给他个项目,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半响宁泽延都没有吱声,眸光泛起层层浓烈的杀意,低气压拖拽着空气都紧凝。“有的人,你玩不起。”
男人唇边带着斯文浅笑,眸心深处却是一片冰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张尧冷汗涔涔,面如土色,顿时醒悟过来池嫣和宁泽延的关系恐怕不一般。“宁总,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喝大了神志不清楚才险些做出蠢事,否则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池嫣小姐动手动脚。”
他一个劲地道歉赔不是,战战兢兢。宁泽延冷嗤了一声不予理会,沉着脸朝安牧霖命令:“把她带走。”
’话音落下,池嫣虚弱而执拗的声音响起,透着没有感情的疏离:“不必。”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闻言,宁泽延脸色低沉到极致,黑眸里掺着滔天的恼怒,压抑着翻涌,叫人看一眼都心悸。他咬着牙,下颚到脖颈间的青筋爆发,脸上讥诮的表情一点点收紧。很好,既然这么享受,那就继续好好玩。宁泽延冷冷剐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连背影都带着怒意。望着男人逐渐离去的背影,池嫣用力抿紧了唇,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她涂了丹寇的长指狠狠朝掌心陷进去,连沁出血丝也没松手。池妍嘴角止不住笑,丢给池嫣一个胜利者的眼神,“池小姐,那我和阿延就不打扰你了,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步棋,大获全胜。池嫣推开安牧霖,眼神漠然又张狂,直直对视上她的眼神没有半点退让,强撑着身体扶着墙面站起来。她没说一个字,但那股气势,还是让池妍小小震撼了一下。真是硬骨头。池妍冷哼一声离开,追上宁泽延。而罪魁祸首张尧哪里还敢有什么动作,暗自吐槽了一句,“晦气,真是倒霉!”
赶紧带着他的人先走一步了。与此同时,莫安办完事放心不下,眼皮突突的跳,又倒回来接池嫣。一看到包厢内的情景,整个人都惊愣住,尤其是池嫣身上竟还有伤。“嫣儿,你还好吗?”
莫安着急得说话声音都颤,追问了好几句。见池嫣不说话,又看向这包厢内唯一一个陌生男人——安牧霖。还以为是他欺负了池嫣,拳头招呼着就要骂骂咧咧地教训。“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家嫣儿,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和他有什么关系?“......”安牧霖无辜的躲闪着。“走吧。”
池嫣语气冷淡地出声制止,朝莫安伸出手,白皙的手臂上伤痕骇人。这地方,她待着恶心。莫安连忙收起动作,恶狠狠地瞪着安牧霖,不再多说搀扶着池嫣离开。回到五菱宏光小汽车上,池嫣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两手捧着热茶水,药性消退了大半,眼神也恢复清明。“嫣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莫安眼神担忧。池嫣声音平稳,只用两三句话便将来龙去脉说了,眼神波澜不惊。可她越是这么平静,眼神里透出来的脆弱感越是让莫安心疼。她气得恨不得将张尧和陈天明阉了,暴打一顿出气。“这他妈也太贱了吧!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耍这种奸诈伎俩,我们就该去告他,让那两个杂种蹲上十年八年,我也好有个交代。”
交代?注意到池嫣疑惑的眼神,莫安急忙改口:“我是说……对我自己有个交代,毕竟你是我的艺人,居然被这么欺负,我要是不做点什么,良心上过不去。”
“我打算解约。”
池嫣语气难得严肃,坚定道:“把房子卖了。”
既然陈天明做得出这种事,想必也会把蛛丝马迹处理得干净,告他是不可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止损。“好,我跟你一起走。”
莫安没有一秒犹豫,“这种狗老板,不值得我为他卖命。”
本来她也是为了池嫣才留下来的。池嫣沉默着,眼神里却淌着一抹暖光,笑意浅浅。“我送你去医院。”
莫安踩下油门,仍然担心她身上的伤,也不知道那破药还有没有副作用。“无碍。”
池嫣淡淡拒绝,眉眼难掩疲惫,旋即虚弱地阖眼,心口处的某个地方在一扯一扯的疼,她似毫无察觉。莫安是知道池嫣这倔脾气的,细想也是,要是去医院的事被人撞见,恐怕又是一场风波。她无声叹气,只好先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