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梁秋时不知道,夜半,在她睡熟时,宋郁文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一阵不规律心跳。月光透过破窗,柔柔地打进来。他端详她的侧颜,瞥见她被扯领口时,脖颈处留下的淤青,还带着一片红痕。在心底气得大骂那个排长兵痞,下手没轻重,对待女人像对待牲口一样。他敲她鼻梁时,用了点力气,可还是控制着手上力度。为了让她长长记性,当时鼻酸些,还不至于留下痕迹。也是她皮肤太过于娇嫩,被拉扯了一下,红痕便一天也消不下去。宋郁文气得睡不着觉,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推推搡搡,随便就被一个下属拖拽了。干脆从土炕上爬起来,披着军大衣,便是朝外走去。提前起来指挥练兵的宋郁文,才从教武场上回来,带了晨曦的薄雾,边走边同警卫员交代:“去问问附近有没有老乡养奶牛的,帮我弄回来一些牛奶。”
小姑娘还小,正在长身体,需要加强营养。如今的她,比才从江南离开时,整整瘦了一圈。从前的婴儿肥褪去,整个人开始抽条,腰肢纤细了,倒是没长什么个子。警卫员连忙称是:“这就去跟伙房兵传达命令。”
“慢着,不要惊扰了老乡,拿我的那块手表去换。对了,要是有白糖,也取了我的军饷,买一些回来,不要走队里的开支。”
宋郁文说。“长官,白糖……伙房兵那里有。您才得的一块英伦机械表那么珍贵,老乡又不识货,就别拿去换了吧?”
警卫员替长官不舍道。“叫你去你就去,少罗嗦。”
宋郁文说完,径直朝着一营营长的宿舍走去。隔了老远,里听见里面打牌的声音。宋郁文强压下心底火气,进门后,几个底下的兵面面相觑,一股脑地爬起来,向他敬礼说:“长官好!”
宋郁文二话没说,脸色铁青地掀了面前的牌桌,任由麻将滚落一地,方负手离去。在他走后的半刻钟,几个属下还摸不着头脑,因从未见长官干此出格的事。“是谁把他惹毛了?”
二营长问。“还不是一营的,底下有个兵不知死活,拉了梁大姐的衣服。”
三营长说。一营长明白事出有因,可还是替宋总找补回来,说:“长官是人民的长官,又不是军阀,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掀下属的桌子。我看准是他压力太大了,战事未定,不满咱们还有心思玩牌,才生气的。”
心底却在盘算着,待会儿到了教武场,得让那个兔崽子加练五公里越野。宋郁文从指挥部回来,还没回院子,碰见将牛奶和糖拿回来的警卫员,倒是不多,吃两餐也够了。他扫了一眼,还是改变了主意:“去给随军护士送去,叫她们分给那些伤病员。”
“宋总,可是这……?”
警卫员一手拿着才挤出来的瓶装新鲜牛奶,一手捏着白糖口袋,一脸老大不情愿。宋郁文却是无比坚定:“我不能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