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名。而柳司直乃故友之子,文才之名已然响彻汴京,不知武功可有令尊风采?”
杨老夫人看柳素鳞步伐沉稳,呼吸绵长,心知他定然身负上乘武功,竟然有些技痒,想跟柳素鳞切磋一番。柳素鳞听到武功,却愣了一下:“我八岁就已经上天竺山随师父修行,父亲的剑法,我只是从师父那里学到些零星招式,并不懂其中精髓。”
杨老夫人却从柳素鳞的话里发现了问题,她随丈夫五年前降宋,那时候来到汴梁,她也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偶尔提及柳冰,这些人都说,这位天下第一,已经很多年不涉江湖,虽然传言,柳冰退出江湖与妻子结伴同游天下,至今过着神仙般逍遥的日子。但也有另一个更隐秘的说法,那就是柳冰之妻,似乎是位身份不俗的女子,而九年前,他们夫妇卷入朝廷的某个秘密中,从此失踪。这所谓的秘密却并非杨老夫人能打听,云华府乃降臣,而当今官家对杨氏一族有知遇之恩,因此没有置喙的余地,于是也就息了打听的心思。柳素鳞见杨老夫人脸上的遗憾,犹豫了瞬间,然后道:“虽说我没习得父亲的剑法,不过杨老夫人若是赏脸,晚辈曾从师父那里学到一套剑法,名为听雨,正适合此时此景。”
听雨剑法?杨老夫人来了兴趣,目光巡视院中,此时下得不大不小,也并非真的不可比武,何况她也是行军之人,刀剑岂会因为下雨就长眼?当即吩咐下人,取来兵刃,要与柳素鳞切磋一番。杨老夫人用的是鸳鸯双剑,一长一短,长剑擅攻,而短剑擅守,这是她自少女时代就熟悉的兵刃,后来随军出征,鸳鸯双剑更是随她立下汗马功劳。现在鸳鸯双剑已经不复当年灵动俏皮,现在每一剑都力若千钧,加之杨老夫人经岁月洗练,也褪去了少女的心浮气躁,双目精光摄人,已经成就了武道至高境界。杨老夫人在雨中摆开阵势,已然如同千军降临!柳素鳞却不看杨夫人,而是闭目,听着雨水呤叮,落在院中、花间、亭上,也落在杨老夫人,甚至是自己身上,既然是听雨剑法,那么关键就是听。突然,水声踢踏,雨点晃动,柳素鳞借着雨声,转身挡下杨老夫人的长剑!这一剑果然力透千钧,柳素鳞虽然成功挡下,却被依照推着,向后滑去!战场剑法不同江湖比斗,求的就是一招制敌,速战速决,因此并不像江湖人比武那样,讲究步伐、身法,无声无息。战场之上,求的是体力、内息留存,求的是用劲轻重得当,快速制敌。因此杨老夫人丝毫不掩饰脚步、雨声,这才是光明磊落之剑!而柳素鳞的剑法既然名为听雨,自然就要跟雨势配合,讲究天时地利人合,与环境融为一体,出招之间,以天地为意,万事万物,就算千军万马,也不过是万物之一!雨中庭院,叮当剑响,配合着雨声,柳素鳞和杨老夫人,招式之间,竟然与檐上水珠,花草落水,雨打池塘之声,汇成了极具节奏的曲调。是曲调,一曲武者之道。云华府上下,都屏息凝神,现在整个云华府,能在杨老夫人手下超过十招的人已经屈指可数,更别提还像现在这样,完全不受杨老夫人影响,听雨依旧的身手。京城传言,当今官家对柳素鳞这个小司直颇为欣赏,不少人猜测,估摸着是官家对晚辈的抬爱罢了,现在看来,会将司直这么个特殊的位置交给柳素鳞,果然是慎重考虑的结果。自从官家御驾亲审张生弑母案后,司直被贬黜为八品小官,成了三法司里最难待的位置,甚至有传言,宁可从军亦不当司直也。现在这一切因为柳素鳞的到来,而逆转。待杨老夫人尽兴时,已经月华高悬,雨势渐停。杨老夫人潇洒地一个回身将双剑送入剑鞘,由云华府下人送至兵器库,柳素鳞也朝杨老夫人鞠了一躬,把剑递身边的下人。“好!”
杨老夫人满意地拍了柳素鳞肩膀,无不赞许:“虽说你用的不是令尊的剑法,但这听雨剑法,亦是一绝,以你的武功,才略,司直之位,也不过是你的开始罢了!”
“老夫人过奖了。”
柳素鳞躬身,杨老夫人却豪迈地道:“快带柳司直去换身衣衫,然后留下来陪老身吃饭吧!”
柳素鳞没有推辞,虽说他是来问案的,但他也没想到,杨老夫人居然是父亲的故交。于情于理,他都该先与杨老夫人闲话家常。毕竟故人之子的身份,似乎更容易开口询问羊皮卷之事。柳素鳞很清楚,这个世上迷雾太多,他作为大理寺的司直,查问审案,就必须找到真相。羊皮卷中说,杨继卖主求荣,置北汉江山于不顾,投敌降宋,乃卑鄙恶劣之徒。不过他从入付至到现在,云华府的杨氏子弟未必各个人中龙凤,但也是颇有家教,知书达理,又有武将家族特有的严厉家风。尤其是杨老夫人治家有方,她深知此时杨氏一族,乃北汉旧臣,朝堂之上被就收多方猜忌,虽然杨继老元帅在外立了不少战功,却也如履薄冰,过得战战兢兢。杨氏子弟在府中、府外都是一样的。柳素鳞与云华府众人同席,相处愉快,不免在想,倘若这样的人家,真的受了这来历不明的羊皮卷之苦,岂非三法司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