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似乎被郭福躲开，伤口深度不够，让他虽然倒下，却还是爬行了一段，这才拖出这么长的血迹。之后凶手像是猎人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郭福耗尽气力，最终被补了第二刀，彻底丧命。柳素鳞弯腰查看郭福的尸体，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张地契，一瓶药丸，一贯钱。就算金市东也能看出来：“地契和钱都在，看来不是山匪，郭福应该是被杀人灭口了。”

不错，而且这个凶手身手不错，柳素鳞从郭福的腰间发现了一个短鞘，与胸口的凶器匕首是同一物。看来凶手夺走了郭福防身之物，再将人杀害。“他手上好像拿着东西。”

金市东掰开郭福的手，发现掌心竟然握着枚扳指。柳素鳞将玉扳指待在身上，他有个推测，这东西或许就是郭嗣的，但他还是要查过才行：“让人报官，把杨文光找来，现场勘验，之后尸体运往敛尸房放置，我现在去汴梁的玉器行找找。”

郭家明明是个算不得多么复杂的世家，郭嗣本家虽然不显赫，但也并非布衣白丁，明明只要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一家和乐，儿孙满堂不成问题。谁知郭府却没有一日太平。这是否就叫贪念作祟？郭天听着上清宫的弟子们早课之声醒来，神情有些恍惚，甚至记不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他好久没这么清醒了。“施主昨夜睡得可好？”

秀玉真人和梅落风轻敲房门，郭嗣急忙起来开门。郭嗣抬头看见秀玉真人，一时心头百感交集，他有几次随母亲来上清宫参拜，见过这位秀玉真人在给失去了亲人的人家做法事，那时见了这位真人，那悲伤的气氛中，却能感觉到他的亲切和善，眉目间有种慈悲，似乎有什么苦恼，都会随着经文而去。现在——“莫非，我也是大限到了，才来这个地方？”

郭嗣无心的一句话，引来梅落风哈哈大笑，秀玉真人则是摇了摇头。“你要是这么轻易死了，我家鱼儿砸你身上那么多灵丹妙药，废了那么多内力，岂不是浪费精力？”

梅落风抚须，虽然说郭天没救的是他，但现在看着郭天干净的双眼，又觉得，柳素鳞救他或许是对的。“鱼儿？”

郭天回忆昨天之事，却只记得他和翠微身处一户人家的地窖，而逃生的路，被画在一张纸上。之后他带着翠微郡主逃生，翠微的一颦一笑都印在脑海，但之后，记忆变得非常模糊：“不是二位救了我和翠微郡主？”

“是柳素鳞。”

秀玉真人解释道：“你体内的蛊虫，现在只是被他庞大的内力暂时压制，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医治你的办法。”

“柳大人……会救我吗？我就是偷学了他给官家的《冼化心法》才变成这样的。”

郭天心情复杂：“《冼化心法》是有问题的吧？将这种东西给官家，不怕欺君，不怕死，不怕牵连家人吗？”

说出后，见秀玉真人和梅落风都只是一声轻叹，郭天又觉得自己可笑，他尚且自身难保，哪儿来闲心替柳素鳞操心：“我在上清宫叨扰不好，先告辞了。”

“不、不可以！”

翠微的声音突然传来，有些局促，秀玉真人和梅落风有些惊讶，翠微怎么跑这里了？翠微走到郭天面前：“在……在官家下旨前，为了表示你的诚、诚心，你必须留在上清宫斋戒！”

“翠微郡主……”梅落风有些惊讶，她为什么说这种话？“斋戒？”

郭天也奇怪：“官家下什么旨？”

“我已经跟父王说了，我会遵从官家的旨意，下嫁郭府，与你成婚，为表诚意，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上清宫！”

翠微是个性子柔顺又内向的孩子，像这样拿出郡主之姿应对郭天还是第一次。这种莫名的紧张和局促，硬是将话说得好像是虚张声势。但郭天却震惊无比，他没听错？翠微郡主亲自说，要嫁给他？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不敢想信：“可是郭家并非朝中要员……大哥和我也还未考取功名，怎么会有郡主怎么可能……”“郭大人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卿了。”

秀玉真人补充，他推测，郭天应该有很长时间都神志不清，这么突然发生之事，应该还不知道。郭天却觉得更不可思议，大理寺卿不应该是李忠吗？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总之……你好好养病！”

翠微感觉，自己眼泪要掉下来了，她知道郭天本性不坏，但她喜欢的却不是他。翠微知道，为了自己，柳素鳞一定会治好郭天，不让她再被那个在地下城里追着她，仿佛要将她撕碎的野兽。可是，她还是很想……若是有转机多好！翠微说完这话，逃也似地离开上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