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案几上的漆盒突然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柳素鳞将漆盒拿起,瞬间能感觉到盒中如同心跳般的波动。是郭天!郭天身上的蛊虫又开始活动了!怎么回事?叶安见柳素鳞握着跳动的漆盒,打了个呵欠道:“柳司直若是担心,就快去。”
“可此时……”柳素鳞知道今晚他不能离开大理寺,而叶安却道:“牢房里那点事,我清楚,大理寺也不是任人来去之地,撑到你回来不难。”
柳素鳞看了叶安:“大人真能撑到吗?”
叶安却只是轻笑,好似柳素鳞的担忧并不是担忧:“郭嗣死了,丢了,又如何?莫非柳司直就破不了案?但若是不去,酿成遗憾,就徒留悔恨了。”
柳素鳞拿了桌上的漆盒,立刻离开。漆盒中的蛊虫很是特殊,柳素鳞若是方向不对,跳动就会变弱,而当跳动变强时,就代表越来越近了!但随着活物的指引,柳素鳞发现……他来到了郭家。下人们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他们或是受伤,或是惊慌,惨叫、争抢声不绝于耳。柳素鳞仿佛置身不同世界,郭家周边都是官宦人家,有些看护院都是正常,然而柳素鳞赶来时,并无一人出手。每个人仿佛都在看热闹,等着其他人出手。郭天离开了上清宫,回了郭家?柳素鳞抓住其中一人问道:“发生何事?”
那下人认出是柳素鳞,急忙拽着柳素鳞的手道:“柳大人!就我!二少爷疯了,只要你救我,问我什么都行!”
而一听到柳素鳞的名号,其他逃离的郭家下人,立刻聚集了过来。“柳大人!救我!我知道老爷这些年干了什么!”
呼救之人不断,柳素鳞只能从他们的手中挣脱:“郭天在哪儿?”
“就在里面追杀大少爷!刚才有个老道士进去了,不知道怎样!”
在柳素鳞身边的下人说了一句。柳素鳞却想到了梅落风和秀玉真人。柳素鳞跑进了郭家,原本精心雕琢的庭院,此时竟然残破至此,随处可见破坏的财务,忙着抢家私的家奴。偌大的郭府,终于彻底的,除了私欲,一无所有。柳素鳞看着那些为了争抢点东西,奋不顾身的人,知道也帮不上忙,只能顺着蛊虫所指,追到原本郭夫人念经的地方。就在他脚刚踏入瞬间,一道人影突然砸向柳素鳞!柳素鳞下意识出手,化销力道,将人稳住。“鱼儿!”
梅落风捂着胸口,吐出淤血。柳素鳞惊讶地抓住梅落风,闪过砸来的假山!“师父!”
柳素鳞抓住梅落风手腕,梅落风竟然受了重伤!“老道给了我软甲,死不了,快去阻止郭天杀郭宿!”
梅落风推了柳素鳞一把。柳素鳞看了梅落风指的方向,又看了脸色苍白的梅落风,将身上带的疗伤丹给了梅落风:“吃下去,我就走!”
梅落风咳了两声,把丹药吞下:“快去,郭天竟然将你给的内力化为己用,功力更甚一般蛊奴!”
柳素鳞点了点头。原本柳素鳞给郭天传的功,意在压制蛊虫对郭天的控制。柳素鳞暗运功法,屏息而行,仿佛消失般潜行,传功那时他就想过,若是郭天将内力化为己用,应该怎么办。柳素鳞踏入郭夫人自杀的那间屋子时,正好看到背对自己的郭天,以及被郭天提起,却依旧露出残忍微笑,断断续续说着刺激郭天的话:“郭天!母亲就是为了你这个废物,在这上吊的!”
“住口!”
郭天极为严厉地收紧五指,窒息让郭宿一句话没说出。“柳大人,你是来抓我的?”
郭天压抑着绝望的声音,转头看向无声无息进入的柳素鳞:“我感觉到另一只蛊虫靠近了。”
“把郭宿放下,我不想看你跟他一样,一错再错,万劫不复。”
柳素鳞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温柔。然而郭天却更加绝望,全身战栗:“我杀人了!我杀了不该杀的人,还让母亲为我而死!”
是那些还在水缸中的尸体。柳素鳞无话可说。“柳大人怎么不说话?”
郭天转头看向柳素鳞,此时的他,双目充血,嘴角发颤,正在极力克制自己:“死人不能复活……我也不过是个杀人的傀儡。”
郭天闭眼,血泪顺着眼眶而下。郭嗣对郭宿和郭天是非常严厉的。这种严厉到了动辄打骂的地步。郭宿幼时,巴结郭嗣的武林中人说,郭宿根骨奇特,是练武的好材料,于是父亲竟然将郭宿从学堂接回,逼迫郭宿习武。不论寒暑,郭宿的身上永远是伤。而郭天则因西席先生一句聪明好学,父亲就逼他成日四书五经不能离手,诵背之时,稍有错漏,就要被关柴房,一天不许吃饭。实际上,郭宿喜欢念书,而郭天则喜欢习武。兄弟二人幼时,尚且能够互换身份,互教所学。然而郭嗣发现后,将他们二人各打了一顿鞭子!甚至还逼迫二人说出对方的秘密,否则迟疑一秒,就多一鞭子。自那之后,郭宿、郭天换了身份,关系也变得陌生。原来在父亲之下,是没有兄弟的。郭家三子,唯有郭倪,自由自在,受尽郭嗣百般宠爱。幼时郭天不懂郭嗣为何对三个孩子能有三张面孔,就在郭天羡慕之余,这份宠溺却成了将郭倪送上死路的催命符。但郭倪死时,郭嗣看着郭倪尸体,冰冷的眼神,让郭天觉得恐惧,世上为何有这般无情的父亲?这是一份难言的绝望与悲伤。郭天松开了手,给郭宿喘息之机。郭宿却只是露出嘲讽的笑容,摸着留有血痕的脖子,看着柳素鳞:“柳大人无需多此一举,郭天要是没有蛊虫壮胆,根本不敢杀人。”
“郭宿!”
郭天被激怒,就要下手!柳素鳞已经出手,挡住郭天的攻击!柳素鳞、郭天内力激荡,然而就在此时,七八名刺客同时从四面八方冲出,直取柳素鳞与郭天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