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镜昨天跟小橙子在街市玩的太疯，结果天还未亮，嗓子极为难受，只能起床。原本想喝杯水就继续睡，却发现桌上没水后，只好换了衣衫，去厨房。公主府人不多，花辞镜这么一大早去，厨房里自然没人，炉子也冷冰冰的，热水当然也没有，花辞镜只好装了壶凉水回去。结果花辞镜路过柳素鳞的书房，却见他已经穿戴整齐，碰巧从书房出来。“柳鱼儿？天还没亮呢，你就起来了？”

花辞镜惊讶地跟柳素鳞打招呼。而柳素鳞抬头见是花辞镜，看了看天色，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半个时辰，再看花辞镜的手提提着瓷壶，于是道：“下人们都没醒，厨房现在没热水。”

花辞镜提着瓷壶，表情尴尬。柳素鳞转而推开炼丹房的门道：“既然醒了，跟我进来吧。”

然而柳素鳞点上炼丹的灯后，见花辞镜还不进来，反倒偷偷转身打算开溜，只能道：“这里可以烧水。”

柳素鳞炼丹的屋子里烧水？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怪。不过花辞镜转念一想，柳素鳞本来就是个怪人，干出什么事都正常。于是好奇地走进了这间新丹房。只见柳素鳞从摆放杂物的柜子里，取出一只馆子，将里面核桃大小的黑块拿出放于小暖炉中。接着又用火折子往暖炉中燎了那么几下，花辞镜听到极为微弱的“噼啪”声。柳素鳞见花辞镜眼底充满好奇，于是道：“壶里装水了吗？”

花辞镜盯着小暖炉看，只见暖炉已经烧着了，惊讶地道：“放上去就行了？”

“嗯。”

柳素鳞点头。花辞镜放上水壶，拿起个黑块，仔细看：“这好像是黑炭块啊，怎么跟我平日看到的不同！”

“将木炭和磷矿碾碎成粉，混在一起，搓成这个大小，晾干后，点活就很快了。”

柳素鳞随便解释了一句，花辞镜其实听不懂，不过：“这东西难道是你炼丹用的？”

柳素鳞点头：“不仅炼丹可以用，你现在不也拿来烧水吗？”

柳素鳞说着，从柜子上拿下了个匣子，打开后，里面竟然放着很多假金银！“你拿这个干嘛？”

花辞镜好奇。“要看看，这些药金是不是用同一个方子配的。”

柳素鳞将这些药金都摆在了桌上。从他入京开始，与金银有关的案子，就没断过。蔺君之被何连兴谋杀于交子务外，交子务乃管钱的地方。贺彭越死时，留下了块猴面金。金市东偷听到交子务里闹吞金兽。裴慎府身为交子务监官被陷害。汴京市面出现大量假金银。花辞镜来汴京的目的，就是为颍州金矿案子伸冤。“这么多案子都跟金银有关，你觉得是巧合吗？”

柳素鳞在柜子前走来走去，拿下一个个瓶子，放置于桌上。花辞镜当然看不懂柳素鳞要做什么，不过既然离水烧开还有一段时间，她倒是可以顺便看看，于是道：“你想说这些案子都有关联？”

柳素鳞点头：“只是猜测。”

“猜有什么用？”

花辞镜并不想给柳素鳞泼凉水，她也是亲历者，她也想找出真相，解决颍州金矿的冤案：“可你自己也说过，办案最重要的是证据。”

“嗯。”

柳素鳞拿出了工具，竟然从这些证物上，刮下碎屑：“炼制药金，本来就是门技术，不同的人，用的材料不同，若是能证明桌上这些药金，全是由相同原料制造，那我就可以往下查了。”

“你能证明？”

花辞镜惊讶，转念一想，柳素鳞擅长炼丹，没准也擅长“炼金”呢？不禁开玩笑道：“该不会你以前就做过药金吧？”

柳素鳞抬头看了花辞镜一眼，居然没有冷言冷语，而是道：“我曾去过拂菻，那里有些人以‘炼金术士’自称，我曾跟他们有些交情。”

“不会……是跟江舟刻有关吧？”

花辞镜叹气，她几乎可以猜到，柳素鳞身边，最大的损友，就是这尊奇怪的大神了：“说起来，你把剑给他，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嗯，我曾跟江舟刻去过拂菻。他给我写信，说是在应天府的事已经解决，不日就会来汴京。”

柳素鳞说着，将这些刮下来的碎块，分别放入几个瓷碟里，又拿出瓷瓶，将药粉撒入瓷碟中。“要不你跟我说说，你撒这些药粉干嘛？”

花辞镜看了时间，等水开似乎还有一会儿，不如凑个热闹。昨天跟昌皇子闲聊，确定那张曾经被贺彭越吞服藏在腹中的药方，表面写的那堆看似不存在的药材，竟然是暗指矿石的谜题后，他解开了那张方子上的谜题，确实得到了个药金配方。只是昨天他并没时间验证，所以打算早些起床，按照方子上的内容进行验证。好在柳素鳞对那张丹方的内容记得很清楚，此时只是提笔，就已经写下了那丹方上的东西。“真的想要炼丹和炼金，就得清楚万物的本质，比如同样是石头，却有铜矿、铁矿、金矿等之分。明明都是草，为何会有药效之分。就连血迹，也有人、畜、禽、鱼等的分别。”

柳素鳞道：“师父花了四十年的时间博物，现在的我，才能稍加利用。”

平时柳素鳞对梅落风的称呼都是老头，而提及这里，却满满敬意。“黑了！药粉黑了！”

花辞镜看着瓷碟，惊讶地看着白色的药粉转黑，柳素鳞拿起瓷碟一个个看过，只能点头道：“果然都有白铅。”

“也就是说，这些药金，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花辞镜也明白，要是全是同一个人所为，那岂不是说，这些案子都有关联？柳素鳞却指着花辞镜的水壶道：“水开了。”

花辞镜转头，就见水壶冒烟，急忙把水壶给提了下来。柳素鳞道：“我还要看看有没有赤金和其他的东西，到了巳时，你再跟我查案。这段时间你要是无聊，就回去歇息吧。”

花辞镜看柳素鳞在他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只是重复着取金粉，拿药粉，看颜色，最多再来个火烧。而她却根本看不懂，只好道：“算啦，我就算从现在开始学，也帮不上忙，先回去，不给你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