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刚刚那一遍已经花光了他的全部勇气。“此事永宁侯老夫人脱不了干系。”
晏江流开口道。宋芙点头,“殿下说的是。”
秋枳此刻已经小心的上了马车,“殿下,姑娘。”
宋芙颌首,道:“秋枳,你快给殿下看看,刚刚贺嬷嬷那一撞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别是受了什么内伤才好。”
秋枳顿时有些忐忑的看向晏江流。她的医术还是殿下指点过的呢,岂敢班门弄斧,为殿下看伤?姑娘也该知道殿下医术过人才是啊。就在此时,晏江流默默的伸出手,示意求助可以为他号脉。秋枳心里一颤,到底是摸了脉。旋即,她便放下了心。“姑娘放心,殿下无碍。”
宋芙眼睛微微瞪大,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叫她放心什么的……倒显得她多担心二殿下一般。莫名显得有些怪怪的。“无事便好。”
宋芙只得讷讷的补了一句,车内的氛围带着三分古怪。秋枳默默低下了头,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晏江流则是在心里暗忖,宋姑娘这话是在担心他,没错吧。马车缓缓启程,宋芙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想到把脉之前二殿下说的话。开口道:“殿下聪慧,民女也觉此事与老夫人有关。贺嬷嬷随侍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在老夫人掌中捏着。”
晏江流点头,“确是如此。”
宁远同意和离的条件便是这件事适可而止,这一点宋芙和晏江流心知肚明。两人也就默契的没再提追查此事的事,永宁侯府毕竟与宋家还有宋芷那一层姻亲,又是开国先帝封的爵位,此时不宜逼的太紧。宁远,和永宁侯府,毕竟是不一样的。但有这件事,原本就一直没能继承爵位的宁远,怕是短些时日里袭爵无望。马车晃晃悠悠到了江宅。晏江流想下马车,却被宋芙拦住,“殿下还是坐马车吧,回头忙完再给民女送回来就成。”
说着,她被秋枳扶着下了马车。晏江流顿了顿,道:“多谢。”
他不是多喜欢乘坐马车的人,但这是宋芙的意思,是她的关心。他自然愿意接受。江宅。宋芙刚到,管家便匆匆走过来,“姑娘,二姑娘身边的荷叶来了。”
荷叶?宋芙刚进门,正坐在花厅里喝茶吃点心的小姑娘猛的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复杂的拘谨出声,“二,二姑奶奶。”
来者虽然穿着侍女的衣裳,梳着侍女的发髻,可宋芙还是一眼认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荷叶。是宋云依本人。“坐。”
宋芙对她点头,声音随和淡漠,眼神平静无波。宋云依清楚的看到,小姑姑的眼里再没了往日里看她们时那对小辈的疼爱。“都先出去吧。”
宋芙一声令下,将屋内众人屏退,只留下春柳一人。哪怕宋云依看着无害,她也不会再与宋家和永宁侯府的人单独相处。宋云依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小姑姑,我乔装来此,实在是心里有困惑,希望小姑姑能为云依解答。”
宋云依行了一礼,眼中满是忐忑和期盼。“你想问柳家子的事?”
宋芙直入主题。宋云依轻咬下唇,点头,“是。”
“不瞒小姑姑,从前我与柳家是公子也是有些书信往来的,逢年过节他也总会托母亲送我一些东西。”
提及此事,宋云依的面上有些羞赧。她与柳家子从小定亲,是两家长辈宗族都认可的亲事,所以这样的往来虽亲昵了些,看放在未婚夫妻身上却不是什么大事。宋云依已满十四,九月的生辰,原本再有三个月是便及笄,届时两人的婚事就该提上议程。临近及笄,她却被柳家子退婚。宋云依起初很是恨了宋芙一段时间,只觉得这个小姑姑毁了她终身。可上次听小姑姑说柳家子早有二心的时候,她心里居然下意识的承认了这个可能性。再想了几天之后,才终于下了决定悄悄出府来询问宋芙。宋云依微微低下头,说:“可前几个月端午时,他并未叫人送东西给我,这几个月的信也敷衍了许多。”
她看见过柳家子待她好的样子,他一改变,她自然能第一时间发现。宋芙看着她,“你这不是清楚吗?”
宋云依轻咬下唇,表情有些黯然,“小姑姑,你,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宋芙顿了顿,说:“若我说有,你当如何?”
“我,我不知道……”宋云依茫然极了,她无措的看着宋芙,“我自小与他定亲,从八岁时便盼着嫁于他,已经七年了……”七年时光,她是真真切切的对那个未婚夫上了心的。两行清泪从宋云依脸颊滚落,“他,他为何要负我?”
宋芙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也曾怨怼过,也曾怀疑过,为什么她对宁绾绾,宁景瑞,对宋芷,对永宁侯府付出百般真心,最后却被他们舍弃!“我们如何能管得了旁人的心思?”
宋芙像是在对宋云依说,也像在对自己说。“但这绝不是你的错,对吗?你什么都没做,是他背信弃义,是他攀了高枝反过来嫌你累赘。”
“宋云依,你没有做错什么。”
宋芙笃定的看着宋云依的眼睛。顿了顿,才说:“柳家子新攀附上的姑娘是顾氏旁支,顾家家主庶弟的庶女。”
宋云依一脸茫然。她是庶女,本就不怎么出门应酬,认识的姑娘并不算多。但听到顾氏,她就明白了。果真如小姑姑所言,是他攀上了高枝。宋云依有些恍然的朝外走去,走到门边时脚步一顿,转头看宋芙,“小姑姑,当真……不是我的错吗?”
“不是。”
宋芙再次给予肯定回答,“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用旁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那只会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