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有些犹豫。她自然知道二殿下是好心,可……“宋家二姑娘因小姑姑和离而被退亲,不堪受辱,自焚于家中。”
晏江流冰冷的声音响起,“宋姑娘觉得这流言如何?”
宋芙一怔,面色发白。一箭双雕,好狠毒的计谋!宋家人能拿捏哄骗她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就算她十分防备,此次还是险些被算计。上一世投井而亡的那个宋云依,当真还是宋云依吗?“多谢殿下。”
宋芙接过短笛,还是忍不住多夸了一句,“殿下真厉害。”
竟能想到这一点,她就没想到。宋芙的夸奖简单直接,晏江流的唇角微微上翘。他能想到,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宫里,那个天底下最勾心斗角的地方。后来又去了大苍,那个陌生的地方对他来说更是举步维艰。他若不是一步三算,怕是都没命回来。宋芙人虽聪明,但于这种阴私之事上却了解不多。晏江流轻咳一声,压下心里那抹诡异的得意与满足,道:“你有何打算?”
若事情真按照预计的那样发展,那宋芙的京城里的名声怕是会急转直下。如今宋芙的名声虽算不上好,但她前些日子赈灾有功,又有谢贵妃为她撑腰,无人敢议论她。可若宋芙的身上背了一条人命,怕是京城再容不下她。宋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此事还请殿下助我。”
程钰自然而然的点头,“我自然会帮你。”
说完,又找补了一句,“我还等着你为我赚钱。”
宋芙笑了笑,“殿下放心。”
夜色渐沉。宋芙不再耽误,将冬柃等人叫了进来,她道:“今晚宋安可能会去主院,避开他,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冬柃虽有些不解,却还是点头,“是,姑娘。”
冬柃按照原计划,又去了林氏所在的主院,但今日的主院却多了个人。宋安。宋安就站在主院的院子里,眼神渴盼的看着漆黑的夜幕。府里的传言他有所耳闻。所有人都说,是阿竹回来了,甚至还有婆子清清楚楚的描述了阿竹的长相。可阿竹却不曾出现在他面前。既然阿竹不来找他,那他就来找阿竹。林氏病着,自然没与他一道在外面等,她靠在引枕上,朝着窗外看去。“他还在等?”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讥诮。徐妈妈面露不忍,低声说:“夫人别介怀,终归陪在大人身边的是夫人。”
“呵。”
林氏轻笑一声,语带嘲弄。就在这时,若有似无的梨花香味飘了进来,林氏一惊,猛地看去——却见窗户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一道白色身影就那么站在那,紧盯着她。“啊——”林氏尖叫一声,再看去时,那人影已消失不见。砰!主屋的门被一脚踹开,宋安快速跑了进来,却连眼神都不曾给林氏一个,反而径直在屋内寻找起来。可惜,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走水啦,走水啦!”
宋安有些失望的出门,一抬眼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心中大骇,快速朝着那边跑去。那是……梨院!宋安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不要是梨院,不要是梨院……想从夤夜司捞人,宋家那边定是靠不住的,只怕宋家人若知道世子妃的嫁妆铺子被夤夜司的人盯上,会立刻与世子妃断了联系呢。宋芙有些犹豫。此事危险,她并不想将程钰牵扯进来。可事关许伯伯……她咬牙道:“去夤夜司!”
她嫁妆铺子出了事,便是她不找上门去,夤夜司也会找上她。既如此,不如主动前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哪天稀里糊涂被夤夜司的人带走要好得多。夤夜司。马车逐渐靠近夤夜司,街道上的人也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毕竟夤夜司在百姓之中实在没什么好名声,当能止小儿夜啼。若无必要,百姓们自然能避多远避多远。远远的,宋芙就好似嗅到了空气里的血腥气。她刚走到夤夜司门口,就被人拦住,守门的两人一脸冷漠,“夤夜司重地,不可擅入!”
棋云忙上前,说:“这位大哥,我们主子是定王府世子妃。”
“来此是因着上午的时候听说铺子里的一家掌柜被带来了这里,那掌柜是我们主子的故旧,所以想来问问情况。”
若是没见过血的人来此,多半此刻已经被吓得腿软,可宋芙也算半个将门女。虽不能百步穿杨,却也射御俱佳,胆气不小。看门的两人听说来人与上午抓的人有关,冷笑一声,道:“夤夜司办事,不是你们可以打听的。”
夤夜司直面天子,他们司使连首辅的面子都不必给,更别提一个定王府世子妃了。宋芙表情有些难看。棋云还想再问,那人已开始驱赶,“走走走,赶紧走!”
“再不走是也想进夤夜司体验一遭吗?”
这可不是单纯的参观。宋芙心里暗恨,可惜她一个夤夜司的人都不认识。但夤夜司如此嚣张,将来自也没好果子吃,上一世,约莫是在程钰出事后没多久,夤夜司便遭到了清算。距今也不过一年时间了。夤夜司规矩森严,宋芙也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竟严厉到这样的程度。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回府去跟程钰说说这件事。若她问心无愧也就罢了,偏偏她问心有愧。她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世子妃留步。”
“司使有请!”
来人着一身红袍,腰间别着夤夜司特制的长刀。看门两人立刻抱拳行礼,“段司使。”
此人正是夤夜司三位副司使之一的段成。宋芙脚步一顿,心里万分不解,无论是她还是江家,与夤夜司都没任何交集才是。为何这位司使忽然要见她?是知道她假做虎符一事了?不,不会。便是假虎符被发现,许伯伯都绝不会提及她才是。带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宋芙迈步走进了夤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