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寿安宫的大门,远处的宫廊尽头便看到乌泱泱赶来的人群。除了温贵妃和九皇子之外,还有宴会上的一些官家女眷,温家和张家的其余人也都赶来了。黄氏和温语柔拉着张汐音的手,见她果然无事才彻底安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黄氏眼角泛着泪花,只觉得庆幸。她看向旁边的霁王段渐离,屈膝道:“感谢王爷救命之恩,感谢您,感谢您。”
段渐离侧身些许,抬手略一还礼道:“张夫人不必客气,救人本就是应该的。”
人越发的近了,张汐音回头看段渐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段渐离突然开口。“听说郡夫人在找靠山?”
一句话,张汐音愣了,其余人也都懵了。段渐离的声音不小,赶来已经靠近的一众乌泱泱的人也都听见了。正觉得怪异之时,段渐离接着道:“张家积德行善,是大善之家,但大善大富之家安全难保,贪财小人惦记再所难免。需有强大的靠山才是……”张汐音点点头。“所以,本王听说你在找靠山,不知,本王够资格吗?”
段渐离直言问。这是霁王能说出来的话?会说出口的话?听错了吧?漫说其他人已经震惊得愣在原地,就是张汐音也彻底懵了。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纵使她们已经暗度陈仓,但还未明修栈道啊……张汐音突然就明白过来,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要明修栈道了。与其以后小心翼翼联系,不如直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张家的靠山不是别人,是霁王。而霁王的靠山是谁?自然是除了当今的皇帝陛下再没有别人,攀着关系来说,得霁王做靠山便是得陛下做靠山。哎呦喂,我的天老爷诶!这是个什么惊天大好事儿?!!温贵妃差点压不住自个儿的嘴角,她喜滋滋拉住九皇子,示意儿子不要过去打扰。张汐音错愕:“王爷,您这是……”“张家历代皇商,从太祖皇帝开始,张家便辅佐于君侧,虽说士农工商,商比起其他的能臣良将来说,商不起眼,但论起来。张家却是太祖皇帝最不可缺少的臂膀。如今已过四代,张家却能初心不改,本王本就欣赏。你们张家更是积善之家,大誉的繁荣最是需要这般贤能积善之人。”
“今夜宫女行刺郡夫人一事让本王意识到,想要将张氏一族置之死地,取而代之之人定然不少。而本王不愿这般贤能忠臣被害,与陛下商量后有此决定。”
还跟陛下商量过了?本想上前打岔的人听到陛下二字,顿时不敢轻举妄动。段渐离抬手而起,以求贤之姿揖礼:“不知郡夫人意下如何?”
张汐音后退两步,同样抬手行恭敬之礼:“蒙王爷赏识抬举,某,张氏女汐音,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霁王段渐离此刻,在所有官家女眷,贵妃公主,皇子郡主等人的见证下,成为张汐音的靠山。——哐当……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不敢置信的怒吼:“陛下当真是这么说的?这张汐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霁王自愿成为她的上峰?”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纷纷将头埋在地面不敢乱看。吉嬷嬷低声道:“她本事并不小,如今在外面打听到的,她手底下管理的京中商行已经有……这么多了。”
吉嬷嬷比了个手势。李皇后瞪眼:“这么多?”
三十家啊!吉嬷嬷点头:“之前的消息说是有十多家,但其实这些都是表面的,是她嫁妆里头的。但这些并没有包括她自己早年开的,以及这些年陆续添置的。”
这妮子甭看只有十八岁,然而她聚财的本事着实大得吓人,跟天上的财神爷似的,忒会赚钱。李皇后听得心动,想了想低声在吉嬷嬷耳边道:“她如此,那张家那些人必然不少,你让人去户部查探一下,今年为止张家能入账的所有资产……”吉嬷嬷听得心惊肉跳,劝道:“娘娘,这不好,若是叫陛下知道了。”
“你说得也对”李皇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即,她便想到今夜发生的事情。李皇后让人将传话的人拖来。很快,那传话的宫女被带到殿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宫中的宫女太监,如今九成都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若是要弄死谁根本就不是难事。宫女怕极了。吉嬷嬷上前两步,低声问道:“娘娘吩咐你传话的时候,你是如何传话给做事的那人的?”
宫女抖成筛糠,哆哆嗦嗦的开口:“奴婢,奴婢出门之后,遇见了公,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逼奴婢说出娘娘要做的事情,公主殿下就说要,要自己做……”竟然是永嘉。李皇后顿时一整个头疼而无语,她看了眼吉嬷嬷,没说话。吉嬷嬷却明白,对着门外拍了拍手掌,立刻便有两个老嬷嬷进来,将那宫女拖了出去。宫女面容失色求饶,被塞了嘴巴带走了。门外只听一声闷闷呜咽,彻底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人也瑟瑟发抖,在皇帝面前温顺柔善的李皇后,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妇。李皇后撑着额头道:“去把永嘉叫来。”
吉嬷嬷应是,吩咐人去请。很快,永嘉公主来了。听了李皇后的问话,永嘉公主不屑一顾的说道:“胆敢惹恼母后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母后不喜的人,便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必要,除了一干二净不是更好吗?”
“可她是二品诰命夫人,是你父皇亲自赐封的‘孝义郡夫人’,她位居二品的诰命,在皇宫被刺杀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李皇后沉声道。永嘉公主还是不以为然:“这天下都是您和父皇的,宫中死个人怎么了?那宫女是母后您的人这件事又没旁人知道,完成任务便是个顶罪去死的,母后您不是说,心不够狠无有立足之地吗?”
“你,愚蠢。”
李皇后被自己女儿的智商给蠢到了。永嘉公主被呵斥得眼红,泪珠滚落委屈道:“孩儿也只是想给母后分忧,母后,您别生气,孩儿知错了。”
一张嫩生生的脸,挂着两行泪,手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样儿。李皇后心中仍是有气,却也不忍心。“永嘉,母后不是怪你这个,只是觉得你下次可以做得更好,想到更好的法子,而不是这个会惹出麻烦的办法,你可懂?”
永嘉公主低头:“孩儿懂,那母后您再多教教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