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行走在一条路上,一直走着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虽然在城市里,目之所及全都是人来人往的行人。但陌生的环境里除了偶尔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剩下的全是放松。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没能找到独属于我的生命的意义,我知道,我当然可以为我自己的生命去做点什么,赋予他任何意义。就像我穿行在阿图什郊外的沟谷里,行走在过往的每一座城市的任何一条路上,每一步每一步都作数。很遗憾,我没能得到生命的意义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不需要去思考的问题。没有问题的问题只会让人烦恼,除了我自己给出适当的答案,和听取朋友对生命的回到,以及看到的人的表达。各种折合下,我实在是很难去想象,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白痴。
不知道斯特里克兰德临终之前画的画是什么样的,我试着像他那样去思考,可那太痛苦了。我受不了我接受到的传统的观念,吃不了苦的人不行。在许多美剧上,我看到了电视机里他们的生活方式,我知道那或许有点堕落。但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自信,两个人甚至可以彼此对视很久而不会目光闪躲。在BBC的纪录片里,我看到了很多关于国外生活的纪录片。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关于宇宙的那些,对海洋的许多记录我也很喜欢。 一则关于霍金的纪录片里,霍金说在宇宙之外没有时间。在一个关于宇宙的纪录片里,讲解人说生命只是偶然诞生的一个过程。 我穿过那条铁轨下的空洞,我不知道那个洞是做什么用的。或许我还在喀什的地界上,走到一片沙枣地,地里的小枣树上长着很多枣子。我壮着胆子,想着那上面一定不会有农药,我挑了几个看起来已经干瘪了的放进嘴里。在口齿的咀嚼下,舌尖不断传来了阵阵微甜。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于是我更加肯定了没有农药这个想法。我开始对枣树上一些爆满的枣子下手了,我边走边顺手摘一颗放进嘴里。我太口渴了,可这些枣子里水份太少,不能起到解渴的作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摘那几颗放进嘴里吃,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玩。 一辆拖拉机从我前面的公路上向我开着来,到我近处时,我才看清楚车上拉着满满当当的一车施肥用的粪。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某种动物的粪便,也有可能是经过发酵的某种东西。因为当我穿行过他家的院子时,除了几条登着我的狗,在也没有看见其它大型动物的痕迹了。 大哥在老远处就对我大喊了一声,“你是干什么的?”他说。我听出来了那是河南口音,我在鹅城读书的日子里,几乎每天的清晨醒来都能在九十八号存听见。等我们两人到彼此跟前时,我对我大哥说我去我外婆家。我在地图上看了,就在这前面有一个村子库木萨克。大哥没多说什么,撇了一眼我的背包,我想在他的心里一定有这样一个念头闪过。这臭小子是不是来偷我的枣的,但我确实吃了大哥地里的枣子。他只是说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他跟我指了出去的路。我穿过了他家的院子,在他家院子后面的小路上,有很多被晒干了的狗屎。那几条狗就站在我不远处,我真害怕突然有一条窜上前来咬我,不过它们一直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我,直到我走到院子里。在院子里,我看到了这家的女主人,那是一位年纪和我妈妈差不多大的阿姨。我看到门前放着的几箱矿泉水,我问她能买我几瓶吗?她拿了两瓶递给我,当我问她多少钱时,她让我拿着喝就行,说几瓶水又不值钱。我没好意思,临走时还是把递给她没收的四块钱放在了她看得见的地上。走过她们家的铁大门,我走到了通向她们家的那条公路。似乎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生活,我没有看见他们两人的子女。
沿着公路走到库木萨克时,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踏入克州的村镇。在库木萨克的路上走着,在一家小卖部里我买了一瓶饮料。走出库木萨克时,我计划沿着X374公路一直走到疙瘩良乡去。走到疙瘩良乡时我在休息补给,然后在从疙瘩良乡的路走到阿克苏去。我甚至已经在想往后走的路是走巴楚的路线呢?还是走阿合奇县的S306呢?现在想想,我当时实在是过于自信了。除非得到这片土地的祝福,要不然只靠我的双脚和意志,我恐怕是走不到的,那距离不亚于从西安走到郑州。 沿着X374公路没走多久,天已经快完全黑了。偶尔从我背面而来的车辆开着前照大灯,偶尔我迎面开来的车辆上装满了青色的葡萄。一两白色的SUV停靠在我前面,我走到车的旁边时,车里面的大哥问我去哪里,说他要去克州市区里面,能载我一起。上车之后,聊天中大哥对我说起,他的家就租在库木萨克,他在城里做生意,送些东西回来,刚好要返回城里去。我问了他的名字,但我没有记,那太长了。我只记得他的名字里有个提克还是什么来着,我应该记得的,可能我再也不会遇见这个大哥了,但我却永远不会忘记这段记忆。 提克看上去三十来岁,一路上他的表情都很严肃,看上去显得异常冷静。我想拿出烟递给他,因为那是我长久以来学到的表达善意的方式。但我害怕拿会对他有所冒犯,直到他拿出烟递给我,在抽完他的烟间隔不久后,我才把我带着的烟拿出来递给了他。直到在X181和X374的岔路口下车前,我和提克大哥一路上一直断断续续的聊着天。到两条路的岔路口时,我对提克大哥说我就到这里了。我确实想沿着X181一直走到疙瘩良乡去,那时的天已经黑了。我对着提克开车离开的方向弯腰致意,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敬意表达了。弯腰致敬的方式在我的传统里是有的,也可能是我后天学来的,也可能是在日本的动漫里看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情不自禁的就那样做了。如果提克大哥收了我的钱,我虽然仍然心怀感激,但不会有这么多的亏欠感。 那天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沿着X181的公路一直走着。途中的蚊子一直在我头上盘旋,蚊子翅膀震动空气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耳边。好在我一直在走动,没有给它们叮咬我的机会。走过了几户人家,路过一家路边小卖部时,想着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在这个小卖部里买了很多饼干速食品,害怕体力透支,我又买了一瓶营养快线和几瓶矿泉水。 大叔年纪看上去可能有五十来岁了,微胖的体型现在想想,我竟然觉得很像我外公的。大叔的普通话说的不太好,我问大叔能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着休息一下吗?他对我示意可以。我坐在小卖部外面的凳子上,和凳子一起的还有一张站在一旁的桌子。我把我买的饼干放在桌子上,我拆开了一袋饼干吃了起来。或许是大叔以为我没有吃饭,他拿了一个囊给我,我不知道那种囊叫什么囊。后来在阿图什的巴扎上,我看见了这种和一大张囊放在一起卖的囊,像一个成熟的圆圆的南瓜很结实。在喀什我吃的是圆的大张的囊,没有吃到这种圆圆的南瓜囊。可能这囊不叫南瓜囊,我不知道,这只是我对这个囊的称呼。 大叔示意我吃,我没好意思,我对大叔说我吃过饭了的。大叔问我要去哪里,我还是说去我外婆家,只是这次我说的外婆家在疙瘩良乡。大叔或许是怕打扰我,和我聊了几句之后,在次示意我吃囊,然后就回屋子里去了。 我没好意思吃囊,坐了一会儿我又开始往前面走了,我没有对这位大叔说谢谢和道别。 我不知道沿途走了多久,只感觉已经走了很远了。渐渐的我开始听见了前面远处传来的犬吠声,起初我想着那只是前面人家户里养的。随着我沿着公路慢慢走近,我才发现这些狗是被放养在道路两旁的田地里的。我有点害怕了,好在刚开始的狗只是在田地里咬叫,没有对我靠近来,可能是被拴住了。 我快要走到一个村子的十字路口时,一只黑色的大狗冲我狂吠。咬叫声离我很近,低沉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我身前来。在公路上我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每每身后有车驶来,我都会打开手机的电筒。虽然每一辆车都开着车灯,但我还是害怕被漆黑的夜色掩盖而被装到。慌乱中我开着手机灯照着它,狂吠声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惊吓着我。灯光的照射下,我看见它在公路旁边的小土丘上来回奔跑,似乎正找着冲向我的路。我对它大吼大叫举着手机灯一直闪晃它,它似乎有点害怕了,我顺势蹲下身子做了一个捡石头的动作。我把手悬在空中做着扔向它的动作,嘴里不断的对它大吼着。它停住了只是还在对我不断叫,我面对着它慢慢的向前移动脚步,口里停止了喊叫,只是用双眼死死的盯着它。我真害怕它看穿我的计量突而冲过来咬我一口,还在不多时我就走过了它。我把举着的手放了下来,心脏还在极速的跳动着,那感觉就像悬空的脚突然踩在实地上,真是虚惊一场。 我害怕了,不敢在继续走下去了,我不知道前面道路两旁地里还有没有放养的狗。我不敢去赌,如果不幸被咬了,那无疑让我雪上加霜。走到那处十字路口时,我想我或许可以拦下一辆进城的车,或者是一辆去往疙瘩良乡的车。来往的车辆不多,我试着招手了几次没能成功,我开始有些担心了。我坐在我背着的背包上,期待着远处照射而来的车灯是一个路过的大卡车的,或者是一辆愿意搭载我的私家车的。在我期待的时候,一辆白色的SUV骑车从我后面的路上开了出来。车辆没有立马行驶上路,像是在等人,尽管内心十分忐忑,可我实在是不敢耽搁。我急忙跑过去问那个大哥能不能带我一程,我说我要到阿图什市里面去。车主在听我讲述的同时,利用短暂的静态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