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陆华才问道,“那咋办,要不咱送点礼?”
送礼?陆向晚扫了陆华才一眼,刚要说话,孙颂芝就进了屋。“送礼行啊,这钱谁掏?”
孙颂芝一张嘴陆华才就是一惊。谁掏?还能谁掏。当然是顾建勋掏,都把闺女嫁给他了,他不掏谁掏?“反正这钱建勋和小晚不能掏?”
孙颂芝一一眼看穿陆华才那点心思,“人家俩以后还得过日子不能啥钱都掏。”
从回家孙颂芝就憋着股子火气,刚刚在屋里听陆华才跟顾建勋说话就再也坐不住了。“你也是当爹的,建勋的彩礼你收了,小晚的嫁妆呢?你是不是多少得给拿点?”
孙颂芝说道。陆向雨嫁的是个傻子,全当把闺女卖了,陆华才不掏半分钱她也说不出点啥来。陆向晚呢?顾建勋可是厂里数一数二的小伙子,他管人家要了那么多钱和东西,就该着给陆向晚备出份嫁妆来。“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陆华才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这几天真他不敢打孙颂芝,倒是把她脾气惯出来了!眼瞅着这胳膊肘子是要往外拐了!这女人不教训真是不得了,分不清里外不说,这简直是想上天了!陆华才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沙包大的拳头紧紧攥着,“我看你是皮子紧了!”
“你打!”
孙颂芝蹭就站了起来,指着陆华才的鼻子尖道,“陆华才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敢动我一手指头,不用别人告你,我直接就去总厂告你!”
“你个臭婆娘。”
陆华才一把就将身边的方桌掀翻,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摔了一地。这几天他过得这叫什么日子!饭饭没一顿合口的,陆向晚和孙颂芝还处处跟他对着干。想想以前孙颂芝在自已面前大气都不敢出,陆华才心里的落差就快要把他气疯。陆华才提着两个拳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恨不能把孙颂芝按到地上爆打一顿,可顾建勋和陆向晚也都站起身来,他知道动手自已讨不了什么便宜。这三个人现在可是一伙的。“爸,你消消气。”
顾建勋先把孙颂芝扶着坐下,“妈,嫁妆的事我都说了,我跟向晚都不计较。”
孙颂芝也气的直喘粗气,那是计较不计较的事嘛,她是气自已没本事,在家里不当家,连闺女的嫁妆都要不出来。“建勋为了跟我结婚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这钱我们掏不了。”
陆向晚冷冷地道,“那天吴厂长说了,这事全厂都开过会了,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都什么时候了陆华才还想跟孙颂芝动手,看他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样子,这件事陆向晚都不想再管。陆华才一下也泄了气,派出所找他那天他就给陆向雨的公公张万年打过电话,张万年一听是他就把电话挂了,他自已心里有数这事不好办。刚刚他确实打算让顾建勋和陆向晚掏钱给几个总厂的领导送送礼,顾建勋还有一千块钱放在陆向晚那,就算把酒席办完还能剩下不少。可陆向晚现在根本不听他嚷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看来是从陆向晚手里要不出钱来了。“行,这钱我出!”
陆华才憋了半晌说道。他算是看透了,这个家里没一个人是向着他的,他要是不掏钱,等明天陆向晚一嫁出去,顾建勋说不定也不搭理他了。“你说出多少合适?”
陆华才看向顾建勋。顾建勋垂着眼眸不作声,其实他给吴向东的那张纸条,就足以解决陆华才的事。他刚刚故作为难不过是想让陆华才有点心理准备,吴向东就算松口了,陆华才也得在全厂做做检查,挨个处分。但现在既然说到送礼上,他就想到给陆华才的一千块钱彩礼,与其把这钱给陆华才,还不如要出来给孙颂芝。陆向晚明天就离开这个家了,孙颂芝要是身上没点钱,腰杆子也挺不直。就怕陆向晚姐妹俩都不在家了,陆华才本性暴露,孙颂芝的日子不能好过。“怎么也得一千。”
顾建勋说道。“一千!”
陆华才差点蹦起来。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啊!一千块钱!他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么多钱。他都怀疑顾建勋是借着这事想把给他的彩礼要回去。“总厂领导一个人怎么也要送二百的礼,太少了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顾建勋说道,“现在光经手这件事的人都不止五个,要是不够剩的我跟向晚再想想办法。”
“这钱你跟小晚一分都不能出。”
孙颂芝一听就急了。小两口刚成家,以后过日子用钱的地方多了,哪能都贴补到陆华才的身上,这种人就算是给他贴再多钱,他也不会念你个好。都是肉包子打狗!陆向晚沉着脸没说话,那天从吴向东办公室出来顾建勋说这事吴向东肯定会给办,听顾建勋说要一千块送礼,陆向晚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要是顾建勋想把彩礼钱要回来,她是举双手赞成,要不是当时她还没有离开这个家的本事,孙颂芝又要看病住院,户口本也还在陆华才手里,她肯定是一毛钱都不会让顾建勋掏的。陆华才皱着眉头一脸肉疼,一千块啊!那可是一千块!就这么白白给别人了!他的心都在滴血!不过顾建勋说的也在理,没个两百块总厂那些领导哪看得上眼。半晌,陆华才不情不愿地把床底下的木头箱子拉了出来,把锁在里头的一千块钱拿了出来。捧着这些钱,他的心都在滴血,钱交到顾建勋手上,就跟把他的心都给掏走了一样,“建勋,这事你可一定得给爸办好啊!”
顾建勋接过钱点点头,“要是礼能送出去事就能办,送不出去这钱我还给你拿回来。”
“别!”
陆华才咬咬牙,捂着心口窝子,“你千万得送出去。”
“我尽力,不过爸你也得有个思想准备,礼就算是送出去了这事也不可能不了了之。”
顾建勋把钱揣起来,“表面功夫肯定是少不了的。”
陆华才看着顾建勋努力理解着他所说的表面功夫,只要不丢工作,不做牢,做点表面功夫还能有啥,无非就是做做检讨,给个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