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脸色通红,汗出如雨,痛得浑身都在打哆嗦。“小子,你体内已有了一缕本门灵力。”
“从此后,即便是在睡觉,它也会循着你的经脉四处流窜。”
“你最好乖乖入我门来,否则,七日后,你全身经脉便会寸寸破裂,死状惨不忍睹!”
“老夫定将你的尸首送还故土,那情形,一定赏心阅目!”
只听见“啪”得一声,一卷玉简丢在了王常额前半尺的地方。“这是本门入门功法,灿儿,就由你来负责,引导你师弟入门吧!哈哈哈哈!”
说罢,冲虚道人纵声大笑,一拂衣袖,大步走出正殿。杨灿敬畏的躬下身子,拱手高声道:“徒儿谨慎法旨,恭送师父!”
只等冲虚走得没影了,杨灿才直起身,叹息一声,也跟着离开。大殿内沉寂良久,跪在砖地上的王常才缓缓抬起头来。仰视着上方无极仙人的画像,眼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他身陷囹圄,家人更是遭到冲虚的死亡威胁,岂有不愿修仙之理?此前,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他一开始就流露出想要入门的想法,冲虚道人定会有所警觉,反而不会真心教他。他再想探查冲虚收徒的真实意图,也会变得困难重重。他坚信,冲虚收他为徒,一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解开谜团,离开无极门的一天。自己越是表现的不想学,冲虚反而会更加迫切的想要让自己学。王常嘴角浮现出一抹隐忍的笑意,目光缓缓定格在那卷入门功法上。双手捧起玉简,只见那卷首以古朴的小篆,写着“抱璞经”三字。他曾在藏书阁里,不止一次的读到过关于这本功法的介绍。相传,这抱璞经,乃是无极门创派祖师无极仙人所著。无极仙人开宗立派之后,有感于新晋弟子没有一本系统的入门功法。遂沤心沥血十余载,著成此书。此法重在打牢根基,故而修炼速度十分缓慢。若无大量丹药和灵石辅助,修练此法之门人,短则在练气期盘桓三五十载,长则穷尽一生,也筑基无望。这在宗门鼎盛时期,并非什么大的缺点。彼时宗门拥有宠大的资源,足可供养出几名筑基修士。一旦筑基之后,这些人往往比其它宗门同等级的修士,功力更为精纯。这让他们在对战时往往能出其不意,击杀远超自己修为的修士,从而获得更多资源。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宗门一旦败落,满门弟子中,便再难出一个筑基修士。没有筑基修士坐镇,宗门原有的资源,注定要被其它门派瓜分。宗门从此陷入恶性循环,迅速沦为练气小门派。这也直接导致后期有许多弟子,明知自己筑基无望,而选择脱离宗门。或进入世俗界,求半生富贵,或转投其它门派,或成为散修,漂泊四方。宗门根本无力掌控这些人。无极门原址,本来在离此两千余里的丹枫谷。就是因为宗门实力大损,而被望仙宗逼迫,不得已迁址青莲山。尽管王常知道此法的缺点,他也别无选择。修仙之道不比其它,可以自学成才者寥寥。特别是入门之时,若无人引导,往往极容易误入歧途,走火入魔。杨灿修习的也是抱璞经,还是冲虚道人亲传。有他指导入门,总比自己瞎练要靠谱的多。王常忍着剧痛站起身来,揣起玉简,走出大殿。一路回到自己卧房,孤身在木床上躺下。他只感觉周身经脉内,仿佛有亿万只虫蚁在不停的爬行啃噬。那种痛楚连绵不绝,并不会因为他不动就不痛。天色将晚,杨灿才回来,还给他带回了几个馒头。看王常今日如此抗拒,杨灿知道,自己想要摆脱杂役怕是不可能了。不过,他只因此感到郁闷,却并没有对王常有任何怨恨。无极门如今已经沦落为练气小门派,就连常见的辟谷丹都不能敞开供应。只有师傅冲虚道人有辟谷丹可以吃。他和七师叔还有王常,每天都必须吃饭,因此观里的杂务很多。说起来他已经入门五年,如今却仅仅只有练气二层水平。以往师傅每月还会赐给他一些辟谷丹,一颗下品灵石。自从今年开春以来,师父游历在外,从此便再没给过他任何修练资源。“师弟,王常小师弟。要不,让我来教你修练吧!等你学会了导引体内灵气,就不痛了。”
眼见王常痛得厉害,杨灿将糕点放在床头的木桌上,耐心劝慰道。山上寂寞,尽管王常不能代替他承担杂役,他也不希望王常死掉。王常不置可否,只是面向床里,不停的哆嗦。杨灿干脆自顾自念诵道:“凡引气之法,贵在专注,抱元守一,如抱璞玉。”
“师弟,这句话的意思是,引气的诀窍在于精神高度集中,如能达至物我两忘境界,天地间的灵气,便会绵绵如大江之水,奔流入气海丹田,不可少歇……”随着杨灿的引导,躺在床上的王常,默默的开始尝试着,导引体内的那股灵气。抱璞经中说,修练并不局限于打坐的姿态,只要精神专注,坐卧皆可。一些天赋异禀者,更是能做到每一呼吸都能吐纳自如。引导天地间的灵气入体,排出体内浊气,称之为吐纳。王常采用引气入体的方法,尝试着感知和捕捉体内那股灵气。那股灵气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越想捉住它,它反而流窜的更加迅猛,所过之处,犹如岩浆过境,热油浇淋。痛得王常汗出如浆,身上的衣服,连着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也不知道默默尝试了多少次,王常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晕死过去。……直到子夜时分,他才痛醒,身上湿冷黏腻,难受极了。对面床上,杨灿已经睡着,屋外隐约传来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想起白日杨灿所教的方法,王常又开始尝试着集中精神。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体内那股灵气似乎敏感了许多。才一动念,那股灵气立刻便躁动着想要逃走。灵气前面所过之处,便是人身要穴膻中,也称中丹田。他发觉这股灵气,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引往中丹田。而这股力量,并非来自自己。王常大为惊奇,立刻专注精神,努力将灵气往膻中引去。这一次,在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的吸引下,灵力迅速窜入膻中要穴。以往这股灵气每移动到穴位处,便会痛楚大增。但奇怪的是,自灵气进入中丹田后,痛楚突然间消失了。那种百骇通泰,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