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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盛盯着宋南枝看一会儿,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反问道:“我吃什么醋?”
宋南枝仍然在笑,她看着秦盛,不太相信的样子,说:“没有吗?那你生什么气?”
秦盛道:“你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太太,跟别的男人在大街上摸头拉手的,要是让媒体拍到了,我面子往哪儿搁?”
宋南枝闻言问道:“等等,我什么时候跟周恺哥拉手了?”
她不高兴地看了秦盛一眼,说:“你不要借题发挥,冤枉我好不好。”
秦盛盯着她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她湿漉漉的头发上,问道:“头发不吹吗?感冒了又想让谁照顾你?”
宋南枝笑盈盈地看着秦盛,半晌也不开口说话。 秦盛一向镇定,此刻也被宋南枝看得有点不自在,开口道:“看够了吗?”
宋南枝笑着嗯一声,说:“晚安,早点睡。”
她心情愉快,脚步都变得雀跃,转身回卧室去吹头发。 秦盛盯着宋南枝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等她回了房间,他才走回卧室,到桌边,没什么表情地低头把手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当然知道宋南枝和周恺一起长大。那时周恺是大院里最年长的,院里一群小屁孩天天跟在周恺屁股后面,其中就有宋南枝。 秦盛第一次见宋南枝是在他父母的葬礼上,他沉入水中,她自作主张救他上岸。 后来再见到她,是他每年寒暑假从国外回来,他看见她一年一年长大,也看见她一年一年长高,看见她从八岁的小姑娘,长成十八岁爱笑的少女。 但是始终没变的,是她仍然常和周恺在一起,两人青梅竹马,关系自然亲切。 秦盛坐在阳台抽烟,他望着漆黑夜色,直到天边泛白,他才摁灭最后一支烟,起身回了卧室。 * 宋南枝昨晚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心情也有些好,她枕着柔软的枕头想到秦盛,唇角不自觉地露出弯弯的笑容。 虽然秦盛不承认,但她怎么想都觉得秦盛昨晚是吃醋了,如果真的对她毫无感觉,干嘛在意她跟谁关系亲密。 她仿佛意外发现了什么,一整天心情都很愉快。 而这一天的工作也异常繁忙,上午给杂志拍外景,中午在车上匆匆吃了点东西又赶下一趟行程,拍完广告宣传片,晚上还有一个电影开幕式的红毯要走,等开幕式结束已经快凌晨,从会展中心出来时她才从经纪人手里拿回她的手机,点开屏幕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经纪人道:“你们家秦总,半个小时前来的电话。”
宋南枝那时候正上台讲话,手机带在身上不太好,所以上台前把手机给了经纪人。 她看到秦盛的未接来电,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点笑容,坐上车后,才给他回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总算被接通,她先开口,“你给我打电话了?”
秦盛嗯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南枝忍着笑,说:“怎么了?想我啊?”
她这话出口,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宋南枝等了一会儿,试着问了声,“你在听吗?”
“宋南枝。”
秦盛忽然叫她名字。
宋南枝微愣了下,回道:“嗯?怎么了?”秦盛的声音传过来,嗓音低得有些撩人,问她,“你在撩我吗?”
隔着手机听筒,宋南枝脸颊隐隐有点发烫,她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问道:“你在家吗?”
“不然呢?”
秦盛问道:“在哪儿?几点了还不回来。身边有人吗,要不要司机来接?”
宋南枝听出秦盛在关心她,她心中有点克制不住的甜蜜,回答说:“不用,我刚参加完活动,司机会送我回来的。”
秦盛嗯一声,说:“注意安全,挂了。”
半个小时后,司机将宋南枝送回家。 那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宋南枝原本以为秦盛要么在书房,要么在卧室,但没想到他今晚居然还在客厅没上楼。 她进屋看到秦盛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一边坐到玄关凳上换鞋,一边问道:“你今晚怎么还没上楼,不会是在等我吧?”
秦盛放文件的手稍微顿了下,他侧头看向宋南枝,眼神有些深,开口道:“宋南枝,撩我撩上瘾了?”
宋南枝没忍住笑,她换好拖鞋进屋,坐到沙发上。 秦盛低眸就看到她被高跟鞋磨得出血的双脚,即使贴了创口贴也不太管用,脚后跟和小脚趾这种特别脆弱的地方照样被磨出血。 秦盛看得皱眉,问道:“脚怎么回事?”
宋南枝已经习惯了,她弯身小心翼翼把创口贴撕下来,说:“你之前不是知道吗,我脚上的皮肤特别薄,每次只要一穿高跟鞋保证出血。”
秦盛皱眉道:“那你不会不穿?”
宋南枝道:“你以为我喜欢穿啊,但今晚这种场合,我又穿礼服,总不能穿上运动鞋上去吧。”
秦盛懒得跟她争论,拉开茶几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药箱。 宋南枝这回很懂,乖乖把脚搭到沙发上。 秦盛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他伸手把宋南枝的脚拉过来,放到他腿上,方便给她上药。 隔着黑色长裤,宋南枝的脚能明显感觉到秦盛大腿的肌肉很紧实,她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了下,脸颊不争气地发烫。 秦盛微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地给她处理伤口,“以后别再穿高跟鞋,脚都磨出血了,感觉不到痛吗?”
宋南枝闷闷地嗯一声,说:“知道了。”
她看着秦盛捏住她的小脚趾,仔细在她帮擦伤口,她心跳不自觉地有点快,紧张地蜷了下脚趾,秦盛皱眉捏住,“别动。”
宋南枝听话不再动了。 等秦盛帮她把两只脚的伤口都处理好,她赶紧把双脚放下去。 她怕再不放下去,她两只脚也要烫起来了。 秦盛抬头看她,这才注意到宋南枝脸颊通红,连耳朵根都红了。 他微妙地挑了下眉,忽然察觉到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宋南枝的眼睛,逗她,“宋南枝,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宋南枝被秦盛抓包,脸一下子红得更厉害。 但她当然不会承认,她刚才脑子里乱七八糟浮想联翩。 她故作镇定,说:“什么也没想,有点热而已。”
她拿起手机起身,径直上楼。 秦盛看着宋南枝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不由得闪过笑意,提醒她,“脚别碰水,小心点。”
宋南枝心口小鹿乱撞,回道:“知道了。”
* 后来宋南枝回想起来,她和秦盛的关系,似乎就是从这天晚上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第二天是个周六,她睡到上午十点下楼,看到秦盛双手抄兜,靠在门边看院子外面的风景。 她下了楼,走到秦盛旁边,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出门?”
秦盛淡声回道:“难得休息,出什么门。”
宋南枝看向秦盛,笑道:“你平时忙到我还以为你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秦盛道:“机器也有休息的时候吧。”
他看向宋南枝,低眸看她的脚,问道:“脚怎么样?还疼吗?”
宋南枝笑着摇下头,看着秦盛道:“都快结痂了,不疼。”
她看到院子里的树枝都在慢慢长出新芽,心情也被春天的气息感染,很开心地从家里出里,到树下去荡秋千。 秦盛抄兜倚在门边,看着宋南枝开心地树下荡秋千,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点着迷地移不开眼。 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随后接起电话。 上午的院子很安静,宋南枝就在家门前的树下荡秋千,离秦盛不远,所以隐隐约约能听出电话那头和秦盛讲话的是个女人。 她起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她听见秦盛问:“你什么时候到?”
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但听见秦盛说:“那等你晚上到了再说。”
等秦盛挂了电话,宋南枝好奇问一句,“谁呀?”
秦盛收起手机,看向宋南枝,回道:“一个朋友。”
他没有说是谁,宋南枝也不好再继续问,于是便没再开口,正好慧姨出来叫她吃早餐,她从秋千上下来,经过秦盛的时候还问他,“你吃早饭了没有?”
秦盛嗯一声,说:“吃过了,你去吃吧。”
宋南枝喔了一声,越过秦盛,自己径直去餐厅吃早餐。 宋南枝今天没有工作行程,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看剧本,秦盛也没出门,她看剧本的时候,他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工作文件。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宋南枝看剧本看饿了,拿出手机来点开大众点评,想着晚上出门吃点什么。 她想着她过生日,秦盛给她送了礼物,她还没有回礼,正好趁秦盛今天在家,便想今晚请秦盛出门吃饭。 她选好几家餐厅,抬头正要问秦盛意见,结果还没开口,秦盛的手机就响了。 秦盛接起电话,她这回清楚听见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说:“我上车了。”
秦盛嗯一声,说:“好,我这会儿出门。”
等秦盛挂了电话,宋南枝问道:“你要出门?”
秦盛把文件合上,放到茶几上,说:“之前在美国的朋友,她母亲前阵子病了,打算回国治疗,我过去看看。”
宋南枝闻言,盯着秦盛看了一眼,问道:“女生?”
秦盛闻言微顿了下,他抬头看向宋南枝,沉默了几秒,坦白回道:“对。”
宋南枝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看剧本。 秦盛看了宋南枝一会儿,见她也没再问什么,说:“那我出门了?”
宋南枝头也没抬,随口嗯了一声。 秦盛盯着宋南枝看了会儿,又开口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宋南枝嗯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秦盛出门不久,宋南枝也出了门。她一个人在家待着有点闷,索性打电话约朋友出门吃饭。 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她和朋友们到了餐厅,进电梯时正好碰到秦盛也在电梯里。 秦盛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年轻的,一个年长的,看起来像是母女。 秦盛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他看到宋南枝,先开口,“过来吃饭?”
宋南枝看到站在秦盛身边的年轻女人,心里莫名不舒服,说话也有些冲,“我不过来吃饭,难道过来参观?”
秦盛看着宋南枝,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宋南枝身边的朋友是她的经纪人,和工作室的几个小伙伴,见到这状况,大家都没敢吭声,生怕这两口子吵架。 秦盛身边的女人也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看看宋南枝,也看向秦盛,问道:“秦盛,你们认识?”
秦盛嗯一声,道:“是我妻子。”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宋南枝率先走出电梯,秦盛让方婕先带她母亲去吃饭,他三两步跟上宋南枝,一把拉住她手腕,“宋南枝。”
宋南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干嘛?”
秦盛看着她,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之前在美国的朋友,她母亲生病回国治疗,今晚刚下飞机,她们很多年没有回国,人生地不熟,难道要我袖手旁观?”
宋南枝挣开秦盛的手,说:“关我什么事,我们俩本来就是假结婚,你要跟谁见面,跟谁交往,就算在外面包女人也不关我的事,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隐蔽点,别让我知道。”
她说完转身进了她自己的包厢,砰的一声关上门。 秦盛站在外面,盯着被宋南枝甩上的房门看了一会儿,直到方婕出来叫他,他才转过身,朝着对面的包厢走去。 方婕很不好意思,说:“宋小姐是不是误会了?要不要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秦盛拉开椅子坐下,说:“不用。”
他抬头看向方婕,问道:“点菜了吗?”
方婕道:“点了。”
她把桌上的餐本递给秦盛,说:“你看看想吃什么。”
秦盛道:“你和方姨点过就行了,我晚上没什么胃口。”
说完又同方婕道:“一会儿吃过饭我让司机送你们回酒店,医院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李助理会过来送你们去医院办住院手续。”
方婕微微笑了下,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苦涩,说:“好。”
吃过晚饭,秦盛送方婕母女下楼,安排司机送她们回酒店。 方婕先扶着母亲坐上车,转身和秦盛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秦盛嗯一声,帮方婕扶着车门,说:“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方婕微微笑了下,说:“好。”
回酒店的路上,方婕的母亲朝着女儿看了看,轻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把握机会,现在好了,人都结婚了。”
方婕苦涩地笑了下,说:“哪来的什么机会,从来就没有机会。”
从她认识秦盛那年,她就知道,秦盛有喜欢的女孩,他的钱夹里永远有一张女孩的证件照,从他十岁,到他二十七岁,那张照片永远在他的钱夹里。 他的心里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宋南枝一个人的位置,怎么可能看得到别人。 * 宋南枝吃完饭和朋友从餐厅出来,一眼就看到秦盛倚在车门边等她,见她出来,便朝她走过来。 他看着她,也不说别的,只是问:“回家吗?”
宋南枝不想理他,越过他,径直走到自己车前。 她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等朋友们也坐上车,就让司机开车。 秦盛站在路边,目光有些沉地看着宋南枝坐车离开。 经纪人隔着车窗看到秦盛的脸色不大好看,一颗心吓得半死,回头和宋南枝说:“小姑奶奶,你这脾气闹得是不是有点大了?我看秦总好像被你给气着了。”
宋南枝道:“我还被他给气着了呢,气得我饭都吃不下去。”
回到家,宋南枝就回到自己卧室,把门砰一声甩上。 她这甩门的动静把家里的佣人都吓了一跳,秦盛跟在后面进屋,当然也听见宋南枝甩门的动静。 慧姨见宋南枝和秦盛坐两辆车回来,估摸着这俩人是不是吵架了,试探着问:“秦总,太太——” 秦盛有点头疼,说:“没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诶。”
慧姨应一声,招呼大家都先退下去。
佣人们都住后面的小院,大家都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宋南枝和秦盛两个人。 秦盛关了客厅灯上楼,走到宋南枝卧室外面,抬手敲门,说:“宋南枝,开门。”宋南枝坐在床边生闷气,看向门口,抿着唇没有吭声。 秦盛等了一会儿,又道:“你再不开门,我可自己开了。”
宋南枝道:“你敢!”
她立刻从床边起来,走到门后,检查门锁,生怕秦盛开门进来,又搬了张椅子过来,堵到门后。 秦盛在外面听见动静,不自觉地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宋南枝道:“不关你的事。”
她把门堵好,转身回到卧室,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秦盛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见屋里有水声传来,微微蹙了下眉,随后转身回了他自己卧室。 然而这件事不解决,秦盛也压根睡不着,洗完澡心烦地在阳台抽了半支烟,最后将烟头按灭进烟灰缸里,起身往外走。 他走回宋南枝房门外面,抬手敲了下门,“宋南枝,开门。”
宋南枝那会儿已经躺在床上,听见敲门声,抿着唇不自觉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秦盛道:“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就自己开了。”
“一。”
“二。”
“三——” 三字还没喊完,宋南枝终于从里面把门打开,她生气地看着秦盛,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盛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宋南枝,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车祸过世了,家里怕我触景伤情,那之后就把我送出国,想让我换个环境生活。我那时候情况不是太好,整天都不太说话,方婕和她母亲当时就住我家隔壁,给了我很多照顾。”
宋南枝闻言明白了,心里更不舒服,说:“哦,原来是照顾过你很多的女孩子,那你应该跟她结婚啊,干嘛跟我结婚。”
秦盛看着宋南枝,他看她很久,渐渐的,眼里浮上了笑意。 宋南枝看着秦盛,不由得有点心慌,说:“你笑什么?”
秦盛喉咙里溢出声笑,他忽然抬手捏住了宋南枝的下巴,看着她,嗓音低磁得有些撩人,“宋南枝,吃醋啊?”
两人隔得太近,近到宋南枝感觉下一秒,两人的唇就要贴上。 她心跳得好快,感觉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门框,但她望着秦盛的眼睛,没有躲开。 秦盛原本捏住她下巴的手放下去,搂住了她的腰。 他久久地凝视她的双眼,仿佛是试探。 她没有躲开,于是下一秒,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