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张百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加上看画太入神,未作准备,让鲁鱼头拉起了身子,重心不稳。其实平日里,张百无有一百种办法制住鲁鱼头,但现在画卷握在手中,随意发力,恐怕伤到纸张,不可挽回,只得死命握住,双臂高举想办法挣脱开。
但鲁鱼头双腿立于河边水底,张百无脚下是晃动的渔船,比拼力气,张百无着实吃亏,发力没有效果,反而招来鲁鱼头更大力气的拉扯,失去平横,身子歪向一侧,眼看要落入水中,画卷不保。 “煞!快!”所幸,张百无身子横了过来,鲁鱼头也随之倒下,双手松开,让张百无得以将画卷抛到空中,大喊白虎的名字。那白虎也是神速,刚才还不知藏于何处,听到张百无喊声,好像从虚无化为实体,飞于水上,更是通人心意,全然不顾张百无,叼住画卷就稳稳落回了船舱,还不忘侧身避开因鲁鱼头落水而飞溅起的水花,再看张百无,身子都横在半空,却依然能蹬腿翻身,一手拉住船舷,像只壁虎伏在船身,只让衣襟微微点水。
“太好啦!太好啦!救出来啦!”鲁鱼头先站起来,他自认为成功救下了张百无,要查看情况,谁知张百无根本不在意他,着急跳回船上看画,便赶忙跑到他身前拦住,焦急道:“不能看啊!你疯了!刚才都魔怔了,现在又要看,会没命的!”
张百无看鲁鱼头肌肉紧绷,眉头紧锁,满脸认真要拼命的样子,也就没有发火的心思了,叹口气说道:“你误会啦!这幅画你看的久不是因为勾人魂的妖术,而是因为它画得太好,你看入迷了。”
说着绕过鲁鱼头,走到船舱里,擦干手接过画,再次小心翼翼打开,仔细检查,“虽然我也不确定,但从这些题跋,还有画的内容来看,可能是黄大痴的《山居图》。”
又是几个鲁鱼头没听过的名字,但他从上次的对话中,找到了和张百无交流的办法,一脚踩在船梆上,凑近了半戏谑的问道:“你说的我也不懂,不如就告诉我能买什么吧?”
但鲁鱼头没想到,一个随口说出来的问题竟使得张百无低下头,手托下巴,陷入沉思,再回想之前看画时的种种情况,突然让他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是一般价钱。 “估计能买下这个。”
张百无在鲁鱼头开悟的瞬间给出了答案,他将画卷提在左手,伸出右手食指,笃定的指了指自己脚下。
“。。。什么意思?能。。。能买下漫山岛?!”“这还只是残页,要是完整的一幅画都拿来,估计能买下整个太湖。”
鲁鱼头盯着张百无的脸说不出话,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他说的已经超出了鲁鱼头的想象,他没有考虑过,漫山岛,太湖,能用来当做买卖的商品,更想不到,将它们变成商品代价而沽的,只是一副不过他半个身子大小的画,而且,它还曾在自己手中待过。他痴痴的,眼睛转到画上发直发愣,抬起右手拉住画卷,想要再看一眼。 张百无本在四下打量,思索《山居图》究竟价值几何,一不留神,感觉手中画卷晃动,低头看见鲁鱼头已经抓住了画轴一边,而他的手仍然湿漉漉的,完全没有擦过,慌忙抬左脚将其手臂踢开,惊地把画夺过,抱在怀里:“诶!你的手湿的!”
下意识踢出的一脚,速度着实快,正中鲁鱼头肘弯,令他胳膊一阵酥麻,手指自然松开,不至于把画卷扯坏,但山脚下留白处,多了一个青黑色的大拇指印。 “你怎么突然打人啊!”
鲁鱼头并未受什么伤,条件反射般的站起,刹那间没有了刚来时的拘谨,拿出骂街耍赖的姿态要质问张百无,但嗓门还没提高,话便噎在心口,只见张百无挺直立在船舱中,双手握画垂在身前,低头咬牙切齿,比白虎更像要吃人。
“你。。。你怎么了?不就一个手印吗?买不起岛买一艘船也挺好的呀!”鲁鱼头并不觉得画上多个手印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眼前人人称道的悍匪,当成了个喜怒无常,如同刚被夺了糖果的孩子,让他语气也软了三分。
张百无倒是至真至诚,没有丝毫的掩饰,抿紧嘴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长叹一口气,伸手抚摸靠近的白虎的背脊,说道:“一艘船上要是有了个洞,你觉得还能用吗?”“那也要看破在哪里,要是在船梆上,能应付过去。”
鲁鱼头还在嘴硬,双手往身上蹭,想要磨灭罪证。
“那你自己看看这,可以应付过去的吗?”张百无将画展示给鲁鱼头,鲁鱼头下意识还要挡眼,未来得及,本以为又要被吸引住,可画中的山峦流水此时却没了法力,不再吸引人,反而是干净的画面中突然出现的青黑斑点,总是挡在鲁鱼头的眼前,让他止不住的要去注视。
“。。。那有办法修补吗?”鲁鱼头又试着聚焦于画卷中,但最后都会被自己的手印打断注意力,明白了张百无的意思,泄气低头,开始懊悔,想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他心里也知道,这幅画神乎其技,修补也是十分困难的。 “你以为是补船眼,自己就能动手吗?”
张百无无奈的看着画卷,身边白虎看他情绪低落,但还算稳定,也识趣的走下了船,路过鲁鱼头身边时,还瞪了他一眼,吓得鲁鱼头跳到船尾,眼珠转得飞快,尽可能的想办法,想要补救。
“要不咱们去问问东西的主人?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张百无语气仍然失落,但已经开始权衡利弊,他也不舍得宝贝就这么毁了,“咱们把人家运宝贝的船都抢走了,现在再把宝贝送回去,你觉得人家大老爷会怎么对咱们?”
“。。。我来去送。”
鲁鱼头这次没有伸手来抢,但语气却比抢夺的时候坚决,让张百无吃了一惊。
“那样别说是买船买岛,你的命可能都保不住啊!”“可是,能看一眼这么好的画,又有什么不值当的呢?”
张百无看着鲁鱼头脸上没有即将丧命的忧虑,反而为能再见一次画作,露出笑容,觉得他十分有意思,虽然是个穷渔夫,却有自己的一套好恶,想想自己也不必忧虑,又将画卷起放好,藏在衣服内兜里,不忘用碎布绕上三圈,招呼鲁鱼头上自己的小船道:“好,那咱们说好,另外两样东西归我,我带你走一趟!如何?”
鲁鱼头是今天第一次听说玉琮和铜镜,说是可以买船买房,他心里是不信的,因此也没有多犹豫,大喊一声:“好!”
“不错,有点胆色!那我来教你用这机械船!”
张百无翻身来到船尾,白虎又不知何时,来到了船舱之中。
鲁鱼头此时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他在现实里并没有见过所谓的深宅大户,全靠评书演义想象,觉得人家再厉害,最多就是打骂一顿,或者签个包身工,自己也都承受得住,便蹲坐在小船上,看张百无在船尾抽打几次,像是给了千里马几鞭子,船就自己动了起来,不由看得出神,没有顾及白虎就在身后倚靠着。 烈日当空,照耀没有遮蔽的太湖,水面蒸出暑热,人就在水火之间,借一条小船划开通路。鲁鱼头一夜没有合眼,所以即便衣服都湿了,他也昏昏沉沉的,不知到了哪里,要去向何方,直到水波晃动,船体摇摆,梦中的他都意识到不对,惊醒过来。 “怎么。。。!”他刚想大喊,却被一边的张百无迅速捂住嘴,要他低头噤声。
鲁鱼头睡眼惺忪,本就没什么精力呼喊,此时正好四下张望,太阳已经在背后西斜而下,余晖擦着波浪,留下一线红光,红光在不远处被切断,又到了岸边,但不像漫山岛那样空旷,近处船只交错,远处屋舍高低,现在猫着身子都看不到全貌。 眼光被迫落在近处,鲁鱼头看出来端倪,占住码头的几条船有些面熟,上面还有枪眼,应该是那日自己遇到的土匪的,这才打起精神,发觉岛上的古怪,明明是落日黄昏,却没有人声,也不见炊烟,连归巢的鸟都没有。 机械似乎半路没了船油,又成了废铁,不过也没了响动,不那么惹眼。张百无一路摇橹而来,见鲁鱼头明白了情况,俯身放缓动作,让小船似落叶,半划动半漂流向东边的黑影里隐没过去,自顾自咋舌:“来者不善啊。”“难道。。。咱们手里头的东西被人知道了?!”
鲁鱼头难得见到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免有些担心别人的觊觎,尤其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他们要是知道了你的宝贝,会直接来要你的命,不会来这里的。”张百无很了解那些土匪,继续说道,“别以为自己有了几件宝贝就有人盯着了,虽然你的宝贝不错,但洞庭山脚下可是卧虎藏龙。”
船在昏暗的暮色里行走,躲避阳光和可能的目光,靠在了几块低矮的岩石处,慢慢驶入深蓝的夜玩,滩涂上的乱石,有一块像是被打磨过,刚好能当系船绳的桩子。张百无大步踏过几块石头,落到岸上,白虎更是飞跃下船,只有鲁鱼头,试探的伸脚向前,踏住一块后才推开摇晃的小船,全力抱住石头喘口气,再重复刚才的动作,移动到下一块上,待他上岸,天完全黑了下来。 “呵!我。。。我上来啦!”
鲁鱼头上气不接下气下气,靠轮廓辨认出张百无,因为自己的耽搁有些不好意思。
张百无却完全不在意,他等的就是天黑时候,白虎的优势能完全发挥,自己也能藏在黑暗中,不用担心身边这个累赘变成活靶子。 “还请指路。”他凑到白虎身边低声说道,白虎心领神会,舒展开身子走在前头,好像那双散发绿光的眼睛知道张百无要去哪里。
也许是休息过了,鲁鱼头感觉脚步轻快,想要跟上,却不想白虎竟然直立了起来,后腿用力,身子窜起近四丈高,停在空中。他以为有什么法术,但借稀疏星光,看到白虎脚下马头墙的轮廓,不由赞叹:“没想到太湖岛上也有宅院。”“岂止有宅院!弄得不巧这里可以算是江南第一楼啦!”
张百无接过马头墙上垂下的绳索,麻利的攀上墙站到白虎身边,不再给鲁鱼头摸索上来的时间,而是和白虎一起发力,将其拉上来。
鲁鱼头没有张百无那些功夫,站不起身子,只敢骑在马头墙上,四周看去,每一进都有三四路厅堂厢房,挡住了他的视野,让他看不见宅院的边界,不由赞叹,自觉能见一眼如此宅邸和宝物,被人打死也没有怨言了,“这家人就是吴家吧?难怪有那么厉害的宝贝!”“这家人也是大户,但不是吴家。”
张百无也看着远处,但目光集中在一栋楼上,“洞庭春在楼,丝绢大户金家的地盘,吴家说不定比不上人家呢!”
“金家?那咱们来做什么?”
鲁鱼头被说懵了,自己忙了半天,下定决心,最后却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
“修画!”张百无不再废话,伸手搭在鲁鱼头脖子后面,声音同他身子一起压低,侧眼看过院子里走过的两个黑影。
墙头上的鲁鱼头渐渐适应了夜色,随着黑影的说话声慢慢靠近,借其中一人腰间雪亮的一口刀,辨认出两人赤膊的上身,还有包头的赤色头巾,满口都是打家劫舍的谋划:“嘿!你讲讲看,这个雕花楼看着不错,怎么寻不见个值钱的东西啊?”“土匪!果然有大户人家的地方就有他们!”
鲁鱼头认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却坚决,让张百无有些吃惊,鲁鱼头也在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张百无也是土匪,自己也闭上了嘴,静待两个喽啰离开。
但鲁鱼头还在探头探脑观察下面的情况,张百无已经立在马头墙上,不过脚掌宽的地方,倒也能把身子挺直,从下往上看去,好像他顶在了天上,给鲁鱼头下达神旨:“走吧!留在这里可不是个事!”鲁鱼头是不可能站起来的,脚下离地三四丈,一个不稳当,下去了命可都要没。但他看张百无样子潇洒,自己也算是一起过来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直说自己不敢,搪塞起来:“这。。。这么大的宅子,半夜三更的还有别的土匪在,咱们找过去不是送死?”
“你留在这里,等会儿天亮了更像个活靶子。”
“可。。。咱们上哪里找?!万一再遇上那群人呢?谁知道他们有几个?带没带枪啊!”
“白虎王帮咱们探路,那些人的位置咱们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至于上哪里去找人嘛。。。哼,你跟上来就知道了。”
张百无转过身,不紧不慢猫下腰,小碎步在马头墙上行走。
鲁鱼头胳膊抖个不停,张开两臂保持平衡,终于蹲在墙上,嘴里半是壮胆的嘟囔着:“故弄玄虚,我不信你个赤佬一人,能比那么多土匪找得都快,还不是靠老虎。”他尝试直起身子,跟上已经拐弯的张百无,可脚偏偏不听使唤的发软,僵在原地抬不起来,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草鞋底的纹路高低。
“呼!!”他长舒一口气,唤来耳际一阵风,闭目抿了抿嘴唇,慢慢给双腿里灌入力气,终于也将身子维持住了半蹲姿态。
鲁鱼头开心起来,低头要看清屋脊跨出第一步,眼睛却不自觉的带到了墙边地底,月色渐暗,原本还能看清的地面现在如同一团漆黑,和青黛色的瓦片融合,似无边无际的深渊,仅靠独木桥站立,这让鲁鱼头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不见了,伸长脖子想找张百无认怂,但重心提的太高没有站稳,脚滑向一侧身子整个倾倒下去。 “糟!!!!”他牙关紧咬,总算没让自己的大喊闷在嗓子眼,但身子还是不受控制朝瓦片上砸过去,双手乱挥想要抓住什么维持住平衡,终于,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了过来,成了鲁鱼头的救命稻草。他原本借一个胆子都不敢碰白虎的,但现在情况危急,两手紧扣在白虎的前脚爪上不肯松开。
白虎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两人身后,但鲁鱼头骑在马头墙上,心理本就紧张,白虎动作没声响,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现在倒被它救下,手中虽然握着白虎爪子,仍然有些害怕,但心里还是感激的,对着白虎碧绿眼睛傻笑。 可那白虎见鲁鱼头一笑,竟将爪子向下猛然甩动,鲁鱼头未及反应,身子顺势翻转,变作面朝地面,直挺挺的往下倒,但才下落到一半的位置,又感到衣领后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将自己提起,后脑耳背温热,眼珠转动,看见两只银白色的前爪已经到了自己身前。 “啊!!!!!”差点摔下院墙,又被白虎叼住衣领提着,已经随之飞扑出去,腾跃空中,鲁鱼头已经收不住呼喊的嗓门,用尽全力的叫了出来,只是手脚不敢乱动,怕扯坏了衣服自己倒霉,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过,随着他的惨叫,响起惊雷。
“什么声音!”走过的喽啰停步,抬头张望。
“声音?打雷吗?”另一个好像没有注意到,但也警觉,立刻和同伴背靠背,平视四面,防止有人偷袭,“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不对,有人!”
第一个说话的喽啰笃定说道,弯腰捡起地下一只还带着温热的草鞋。
“咱们去报告!”两个喽啰刚要离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隔着一个院墙的三层角楼上,闪过白色的影子。 “在那里!我把路上的兄弟叫过去,你找老大带人过来!”
拿着草鞋的喽啰按耐不住的笑了出来,“真是的,找了一晚上,终于能活动一下了。”
“哈。。。哈。。。”
角楼已经是整个院子的最后一进,伏在屋顶背面的鲁鱼头,此时只听得见院墙外头飒飒,高过墙头的一片柏树林,树冠徐徐晃动,不知在此见证了多少春秋。鲁鱼头距离靠他最近的树枝大约三丈远,他想伸手去拉住,好让自己跳在树冠上,顺树枝下去逃走,早点从贼船上下去。
就在他一手扒住屋脊,一手尽可能向前的时候,左边不远出的瓦片竟然被打开,原来那边是个老虎窗,外头鱼鳞雕花上色,藏在瓦片之中,白天都不一定能看出来。张百无背靠窗檐,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看着鲁鱼头把吃奶的气力灌注在手指指尖,身子却还贴着屋面,好像是飞檐上的喜鹊雕花。 “别浪费力气啦!柏树树枝软,哪怕能抓到,也撑不住你这身胚。”张百无看鲁鱼头这么努力,给了他一点小建议。
“我拉得住!!咱们那边不少船都是柏树做的!拉我一个人怎么啦?”鲁鱼头不服气。
“能作船是因为柏树不容易烂,和拉不拉得住人不相干啊!”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好像让一时间的风都停住了,没了声响,鲁鱼头绷紧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回头看去,张百无已经到了屋子里,窗口站着的是一位姑娘。
屋子里烛火橙黄,照到姑娘半朝外面的脸颊上,看不真切她的样子,但能见头发一丝不苟的贴在额头和耳边,一字式刘海被外头的风撩拨,有些微凌乱,半张脸透红,应该是灯火炙烤的结果,但眼睛如同清泉一般,为脸颊提供源源不断的润泽,在夜色里都透着光亮,论及温润,把她胸口挂的一块白玉都比了下去。 “你这个样子哈哈哈!在干什么呀?”姑娘笑鲁鱼头半大半夜蹲在屋顶上,摆出一个掏鸟窝的姿势,许久也不动一下。
“我。。。”鲁鱼头心里陡然一跳,贴在屋顶上的背也直了起来,“我刚从那边走墙上过来的!厉害吧!”
他扒住屋脊的手都想松开,谁知动作太大,脚下瓦片滑动了一下,又吓得他双手扒回了屋脊,成了趴在屋顶上的状态。
“哈哈哈哈!你这人真有劲!”那姑娘笑得双手捂嘴,背过身去。
“别胡闹啦!进来吧!”张百无的声音终于结束了屋顶上的闲谈,又是一闪电,鲁鱼头借其光亮,看清了能踩稳的几个地方,挪到窗口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