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时分,宋花枝让采星去找福伯,将屋里的床换的大一些。采星听了这话,看了眼躺在院子摇椅上阖眼养神的明夷则,又看了眼坐在长廊上的宋花枝,捂着嘴笑:“奴婢这就去。”
宋花枝知道采星又想了一大圈儿,但也没说出来,对着摇椅上的明夷则道:“不是说带我去春宵楼,何时去?”
明夷则未睁眼:“要等天黑。”
宋花枝提议道:“把采星也带去,好不好?”
“不好。”
明夷则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为何?”
宋花枝想着自己之前答应了采星要带她去。明夷则睁开眼,偏过头,对她招了招手:“今晚是去办正事的。”
宋花枝走到他身侧,低头看他:“什么正事?”
“你去了就知道。”
明夷则故意卖关子,“若你真想带一个人,不妨把蓝应竹带上。”
宋花枝何等聪慧,听他主动要自己带上蓝应竹,心中便隐约能猜到这件事和蓝应竹有关:“我们去西郊宅子用晚膳吧。”
明夷则从摇椅上起身,伸了伸懒腰:“我先带你去换身衣裳。”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盛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春绣坊。宋花枝看着明夷则递到她面前的一套竹青色男子衣袍,眼中流露出兴奋:“女扮男装?”
明夷则点头:“去那种地方女扮男装方便一些。”
宋花枝二话不说便抱着衣服去了后院屋里。明夷则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唇边染笑。身后站着的掌柜的出声道:“夫人和公子当真是天造地设。”
“掌柜的眼力真好。”
明夷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扔到掌柜的怀里。掌柜的双手捧着沉甸甸的荷包,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公子。”
等宋花枝换好了衣裳出来时,明夷则也换了一身,两人衣服颜色都是竹青色,只是样式不同:“你穿这身真好看。”
明夷则笑了笑:“不及夫人玉树临风。”
宋花枝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瞧瞧,我如今也算是个俏儿郎了。”
“走了,俏儿郎。”
明夷则弯腰捏了捏她的脸。“明夷则,你不是薅我头发,便是捏我的脸,你这是……”宋花枝想了想说道,“你这是以下犯上。”
明夷则满面笑意回头看她:“那夫人准备如何罚我呢?”
宋花枝被他说的有些羞涩:“谁是你夫人,我现在是玉树临风的江公子。”
“好好好,江公子,不知在下今日是否有幸邀请江公子同去春宵楼共度良夜?”
宋花枝颇有些傲娇道:“看你表现。”
明夷则问道:“江公子想让在下如何表现?”
“你想怎样表现就怎样表现。”
明夷则状似思索片刻:“今夜在下帮江公子多找几个貌美懂事的姑娘。”
宋花枝看他一脸揶揄的模样,没忍住:“我才不要姑娘,我要长相俊俏的公子哥。”
“好,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明夷则话锋一转,“不过,盛京城里最俊俏的公子哥是我。”
“自大。”
宋花枝虽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也知道明夷则说的是实话。章绪以前总盼着宋花枝能多来这西郊宅子,他方便研究她的病。可自打前两日蓝应竹那事之后,他对宋花枝来西郊宅子心理都有了阴影,生怕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宋花枝看他满面愁容,笑着安抚他道:“别怕,不是什么大事。先前明夷则答应我要帮蓝应竹找心上人,今日过来便是办这事儿的。”
章绪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害怕,蓝应竹的心上人,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自八岁那年,他被还是公主的宋花枝从天牢带出来时,他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旁人。可即便西廷亡国,她始终是西廷皇室的血脉,不论是对明夷则,还是蓝应竹,那都不是他们能奢求的。“章绪,章老头……”宋花枝喊了他几声也不见他有反应,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蓝应竹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章绪敛起心中的愁绪,似乎很认真的在想,“你们俩要带他去何处找心上人?”
“春宵楼。”
宋花枝提到要去春宵楼就忍不住的兴奋,她抖了抖衣摆,“你看,我这一身是不是很俊俏?”
章绪听到“春宵楼”就炸了:“宋花枝,你到底在想什么!”
宋花枝不明所以,一脸无辜:“你为何如此生气?”
“你还问我为何生气?”
章绪恨不得指着她的头破口大骂,但想到她的身份忍住了,“即便西廷亡国了,蓝应竹品行端正,一表人才,你竟然要在风月场所给他找心上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她这才明白章绪为何如此动怒:“你误会了。”
宋花枝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我是想让蓝应竹先去春宵楼看看,就是去和姑娘们接触接触。”
“什么叫接触接触!”
“就是……”宋花枝也不晓得要怎样解释了,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平息章绪的怒气时,蓝应竹来了。“我去。”
蓝应竹道。章绪当即反对:“你去什么你就去!你看看他俩干的这是人事吗?哪有给人说媒,是去那种说的。”
他越说心里头越难受,想到明夷则和宋花枝的亲生父母,又想到西廷亡国后他一手把蓝应竹拉扯长大,眼眶酸的泛红,“我告诉你们三个,你们的父母师父虽然都不在了,但是只要老夫还活一天,你们仨的终身大事就要老夫点头才行。”
蓝应竹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也很感激:“好了,他俩逗你玩呢。我们今夜去春宵楼是办正事的,那些都是个由头而已。”
“真的?”
章绪将信将疑,但还是警告道,“不许胡来。”
明夷则也跟着出声:“章老头,你一天到晚想的可真多!既然你如此爱胡思乱想,不妨把这些用在如何治好病人身上。”
说起这个,章绪心中的怨气担忧悲伤悉数散去,他昂着头:“你放心,老夫一定会找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