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姬无忌刚回到府中喝了一杯茶,就见张让匆匆走进了大厅,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张名帖。张让快步走到姬无忌面前将名帖递上,语气有点不忿的说道,“殿下,这是下午西蜀世子府送来的战书。”
“还真是不出我所料啊!许祯这么快就下战帖,存心就是到时候想让我一败涂地,再遭受君临百姓的唾骂。”
姬无忌冷笑着说道。伸手接过张让递给他的战贴,随意翻开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写的是十月三十日,就合上战贴将它交给张让说道,“你现在就回复许祯,说本皇子一定准时赴约,到时候十月三十日羽林骑校场我们双方再一较高下!”
“诺!”
张让恭敬领命,匆匆离去。只是张让刚离开客厅就又去而复返。姬无忌见张让有急匆匆的走进大厅中,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鸿胪寺叶少卿求见!”
张让回答道。自从姬无忌到君临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舅舅叶清臣一面,今天叶清臣突然主动上门,他猜测肯定的朝中有什么大事才使得叶清臣主动上门要跟自己商量,便向张让说道,“快请!让他到书房!”
张让答应一声离开。姬无忌在大厅稍微坐了片刻就大步来到了书房。他走进书房时发现叶清臣已经在书房中等候他。叶清臣见到他就要施礼,被他阻止道,“舅舅,自家人,不用客气!快坐!张让,上茶!”
叶清臣听姬无忌这么说就不再客气,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姬无忌也走到书案前坐定。这时张让已经端上茶水,两人喝了一口。姬无忌就开口问道,“舅舅,这几天朝中是否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对,今年已经到了十月份,岭南、西蜀和东荒三国已经派出了到大燕觐见陛下的使者,使团已经在路上,大概再需要十多天就能达到君临城。以前三国使者觐见的时间各自不同,都是单独觐见。可这次不同,他们三国同时派使者觐见陛下,又同一时间想觐见陛下,他们的举动跟以往相比显得很反常,陛下对这次的三国非觐见非常重视,已经下旨让礼部配合鸿胪寺做个使团的接待工作。不过我倒是听说这次三国同一时间派出使者觐见,似乎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密约,想要通过觐见跟陛下取得一点实际的利益,特别是岭南夷族,前段时间又经常派兵侵扰大燕的夷州边境,这次再派出使者到大燕,恐怕不止是觐见这么简单。”
叶清臣说道,“所以他们到了君临城肯定会上门拜见你,他们这次觐见的目的本就不纯,再到府上拜见你肯定是另有目的,我希望无忌你能够随机应变的处理好跟三国使团的关系,不要给他们留下口实,给自己惹下麻烦,同时还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不能身陷他们的事情之中。”
“真是没想到还能够见到西蜀、东荒和岭南三国的齐聚君临城场面,到时候估计会很热闹吧?”
姬无忌冷酷的笑道,便向叶清臣说道,“这点还请舅舅放心,无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恩!”
叶清臣微微点头道,“还有,今日早朝的时候陛下突然想要任命我为礼部侍郎,可是遭到了丞相裴文矩为首的几位政事堂尚书们的强烈反对。我思量了好久,认为这恐怕只是陛下的一次试探,他想通过任命我为礼部侍郎的引子看看支持诸皇子的大臣们的反应,因为他肯定还有更大的任命没有宣布。所以要是这几天他突然想要召见你,征询你的意见时舅舅不希望你一定不要说实话。”
“舅舅的意思是?”
姬无忌实在是有点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让自己跟燕帝说假话就不解的问道。“舅舅现在只是一个正四品的鸿胪寺少卿,就是被任命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对你能有多大帮助呢?”
叶清臣有点内疚的说道,“可是你的大舅就不同,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威望,只要一朝入朝,陛下封赏的官职就不会低于六部尚书,到时候有了他对抗现在的六部尚书和丞相裴文矩实力,你才能在朝堂上有建立自己的根基。”
“舅舅你是说——大舅他要来君临吗?”
姬无忌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因为关于自己的这个大舅,他长这么大竟然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只是在七岁之前还没有到离国为质时偶尔能从母妃的口中听到只字片语,说自己的大舅是一位饱学之士,是深受天下读书人的敬仰文学大家。然而因为他的母妃和舅舅都没有说过大舅的名讳,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大舅究竟是享誉大燕的哪一位大家。现在听到舅舅说自己的大舅只要一朝入朝,就会被封赏为正二品的大员,他怎么能不惊讶呢?大燕朝堂上正二品的大员,这是多少科举入仕的士子们活到老都难以企及的高位啊,这又是多少世家大族为了自己家族的繁荣而相互之间争的头破血流的高位啊!可是自己的大舅一入朝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对姬无忌而言,这个消息让他除了惊叹之外,就是惊讶!“对!”
叶清臣低声说道,“这是你大舅在来君临前写信秘密告诉我的消息,他说是陛下秘密的征召他入朝为官的,所以我想除了陛下和我之外,恐怕就是你的母妃也不情,就更别说朝中的其他人了。而今天舅舅你透露这个消息,是想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不尽量要跟朝中大臣走的太近,不要受到他们的蛊惑,以免遭他人的算计,一切等你大舅到了君临入朝为官之后我们再做定计。”
叶清臣的话让姬无忌身体一颤,他清楚现在君临城各皇子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而支持各皇子的朝中大臣们之间的斗争也已经陷入了僵局,这使得现在大燕的朝政僵化,很多政令难以得到快速的实施,已经影响到了大燕的国本,而这个时候自己大舅突然要入朝为官,他想这很可能是燕帝想要破解当前僵持的一个钩子。只是现在他考虑的不是燕帝的解决朝政僵化的问题,关注的是自己这个大舅到了君临之后职位问题,就问开口道,“舅舅,据我所知现在的三省六部都没有空缺,而大舅又不善军务,不能到枢密院任职。你说到时候他到了君临父皇会安排什么样的职务给他呢?”
“是啊!六部和枢密院一直都被大燕七大世家把持着,除了现在的礼部尚书陈衍之外,外族子弟还没有人能够做到一部尚书的高位。”
叶清臣叹息一声说道,“所以我认为你大舅这次入朝为官,既不会六部,也不会去枢密院,他很可能会去国子监。现任的国子司业徐客霞已经七十岁了,到了致仕的年龄,而祭酒虞庆则岁数也不小了。陛下的意思是恐怕让你大舅在国子监做一两司业,再做国子监祭酒。至于再往后的安排,这个只有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国子监的祭酒的品级同六部尚书一样都是正二品,可是国子监不能跟政事堂和枢密院相提并论,同样国子监祭酒的权力也比不上六部尚书们。可是在大燕国子监的地位非常的超然。因为大燕科举制度规定,但凡各州的士子会试考取举人资格后都必须要入国子监学习一年才能有参加礼部举行的院试的资格,所以大燕国子监祭酒就是所有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们共同的老师,不管这些士子们名落孙山,还是院试及殿试中考取了进士外放做官,或者是在朝中任职,平时见了国子监的祭酒都要以师礼待之,这一生都要尊国子监祭酒为自己的恩师。因为这个缘故,大燕的国子监祭酒权力不比尚书,可他在朝中的威望足以能够比肩丞相和枢密使,是一个非常清贵的职位。可是就因为国子监祭酒在大燕有比肩于丞相的威望,大燕的祖制中明文规定规定,但凡到国子监任职司业和祭酒人将不得出任六部尚书和丞相。这同样也使得国子监祭酒即便是地位超然威高比肩丞相,可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到国子监任职。现在听到舅舅的猜测,说自己的大舅要到国子监任职,刚才还欣喜不已的姬无忌心凉了半截,这到了国子监就等于断了六部尚书的高位,没有了位列丞相的资格,大舅这次入朝为官又能帮自己多大的忙呢?叶清臣似乎明白外甥姬无忌的心思,就笑着说道,“无忌啊!凡事你都要往远处看。现在陛下还春秋鼎盛,只要他的龙体还健在,你说就是诸皇子在朝中的根基再深又有什么用呢?你该想想只要你大舅一入国子监,今后十数年只要通过科举入仕士子都将是他的学生,而你又是他的外甥,关键时刻只要他出面支持你,恐怕到时候你在朝堂上的根基就未必比不上现在的诸皇子。”
被叶清臣这么一提醒,仔细一想之后的姬无忌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刚才确实的有点心急,以至于差点失去了本心,就立即向叶清臣认错道,“刚才确实是无忌太过焦躁心急,才会考虑问题不周有了那样的想法,还望舅舅能够责罚!”
“你今年才十七岁就已经做到了遇事冷静处事不惊,而且城府和心性也让舅舅非常的满意,你说舅舅还能责罚你什么呢?”
叶清臣笑道,“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大舅的脾气很大,对人也很严厉,他到君临之后你会有苦头吃,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呃!这个——”姬无忌一时僵住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让叶清臣给自己警告和提醒,这足以看出自己的大舅的脾气有多坏。叶清臣看到姬无忌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其实,你大舅的脾气也没有想的那么坏!”
“舅舅!你——”听到叶清臣的这句解释,姬无忌知道自己是被舅舅给耍了,一阵气结。叶清臣则是淡淡微笑不已。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畅了很多。随即姬无忌和叶清臣两人又聊了片刻,叶清臣又跟姬无忌一同吃过晚饭这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