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客答应一声进去了,不一时走出来一个四十上下年纪,头戴皂色结巾,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来。“是哪位朋友找晁某人?”
贾瑞忙上前唱喏道:“见过晁天王,小可贾瑞,是个贩酒的,听宋公明哥哥说东溪村的晁天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今日特来拜访,送上自酿美酒两坛请天王哥哥品尝。”
晁盖一听是宋江介绍来的倒也不敢怠慢了。虽然他和宋江并没有什么深交,毕竟宋江是郓城县的押司,他又是东溪村的保正,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既然是宋押司的兄弟就是我晁某人的兄弟,你这烧酒多少钱一坛,我都要了就是了。”
贾瑞笑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卖酒,只是久仰晁天王的威名特来拜访,今日的酒也不卖,只送往各处村子都尝尝。”
晁盖听了笑道:“你这小兄弟倒是有些意思,自己说是卖酒的,来了却白送给人吃?”
贾瑞笑道:“我这酒可贵着呢!若是上来就卖,只怕没人肯买。须得先给人尝了,知道了它的好处,才有人愿意买呢。”
晁盖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又说自己酒贵,你可知道这郓城县下面有多少村庄多少人口?一人尝一口只怕你也穷了。”
贾瑞道:“自然不会谁都给尝尝,每个村子找一个有声望的人吃了就是了。若是他愿意代卖呢,我不省事?”
晁盖越发来了兴趣:“那好,既然小兄弟找上我来,我就厚着脸皮吃吃你的酒。不过我也不白吃你的,也快中午了,进来来我家里略歇一歇,吃些饭食!”
说着引贾瑞进了院门,又让人杀鸡烹煮。贾瑞抱了一坛子酒当着晁盖的面打开了,顿时酒香扑鼻。晁盖也顾不得等菜了,舀了一碗便吃,连声称赞。“果然好酒,晁某人活了四十年竟没吃过这等甘冽的酒!这酒是小兄弟自酿的?”
一面说着,晁盖心中不免动起了心思。套了些客套话,晁盖道:“这酒甚合我意,价钱虽然贵一些倒是也可以接受。小兄弟若是瞧得起在下,依我说这酒也不用你亲自跑了,你有多少只管送到我这里来,我派人往各个村子给你说去,你以为如何?”
晁盖自告奋勇要拿下郓城县周边总代理正中了贾瑞下怀:“若是晁天王肯那自是再好不过了!郓城县谁不知晁天王的大名?您的名气就是一块金字招牌!这可省去了我多少麻烦了!天王若是想做,我在价钱上再让你两成!”
晁盖听了这话又欢喜又舒服,蛤蛤大笑道:“好,小兄弟果然是个痛快人!既然这么着,咱们就一言为定!今天你也不用往别处去了,就把这一车酒都卸在我这里就好了。来,咱们不醉不休!”
贾瑞本来也没想往别的村去,他今次要钓的就是晁盖这条鱼。虽然不知道智取生辰纲这一出戏要什么时候上演,提前搭上这条线总没有坏处。毕竟晁盖也是当了一段时间的梁山老大呢,后来虽说攻打曾头市的时候被毒箭射中了眼一命呜呼了,到底也有些根基。而且晁盖的死也颇有些蹊跷,或者说跟宋江或明或暗都有些直接关系。晁盖上梁山后同林冲一起火并了梁山原头目王伦,又在林冲的谦让下当上了梁山之主。本来土匪头当得也有声有色,带着一群小弟过得也滋润,自打宋江带着一波人一起上了梁山后就变了。宋江上了梁山后带着一众好汉三打祝家庄、大破高唐州、击退朝廷围剿,为梁山泊立下了多少功劳。晁盖作为寨主却渐渐成了个摆设,完全被宋江架空了。晁盖自然也明白这是宋江的阴谋,可每次下山宋江都会以“哥哥乃山寨之主,不可擅动。”
为由留在梁山看家。终于按耐不住的晁盖执意要亲自下山带兵马攻打曾头市,结果黑灯瞎火的就被一箭射死了。临死前晁盖还立下遗嘱:谁捉住了放冷箭的史文恭谁就做梁山之主。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却也是晁盖最后的倔强了。且不说这一箭来得蹊跷,还不一定是不是史文恭射的,单说战斗力,史文恭武艺超群,宋江是个打架没赢过(除了和阎婆惜)的怂货。梁山上的人若是能抓住或者杀死史文恭的,可能是林冲,也可能是鲁智深、武松这样的猛将,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宋江。然而宋江自然有妙法破解,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如今贾瑞要断了宋江的上山路,说不定这一切都会改变了,谁知道晁盖会不会一直安安稳稳的当梁山之主呢?所以先跟晁盖套好关系日后绝对有用。晁盖哪里知道贾瑞怀揣着这么多小心思?他的动机其实很单纯,他是真爱吃这个酒,又能顺便赚点小钱,何乐不为?二人吃酒说话,贾瑞又了解晁盖的性子,又有一套溜须拍马的绝活,不一会儿便都熟络起来。一顿酒下来二人已经称兄道弟,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了。晁盖也是好客,死乞白赖的留贾瑞在庄中住了一日。贾瑞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愿在这里久留,托词家中还有事不敢耽搁,约好下次有空一定来看望天王哥哥,这才去了。回到郓城县又盘恒了两日,将阎婆惜又哄了几回才说道:“明儿我就要回汴京去了。”
阎婆惜哪里舍得,却又留不住,只得哀怨的问道:“相公几时回来看我?”
贾瑞道:“等得空了自然回来,不出三两个月罢了。你在这里不要同公明哥哥闹,知道吗?”
本想先给阎婆惜打针疫苗,告诉阎婆惜要是宋江掏刀子了赶紧认怂,别贪图钱财。后来想一想宋江杀惜的事起码也得晁盖劫了生辰纲之后上了梁山才发生的呢,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现在说出来意义不大,倒是显得自己啰嗦了,便不再提。到了晚上宋江下衙回来,贾瑞告知自己要回汴京,宋江自然也是不舍,兄弟二人吃了一夜的酒,说了许多交心话,不在话下。次日贾瑞便登舟顺广济河西上往汴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