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鸡翅!”
郭敏仙双手拿筷子,并未增进多少力量,但表明了势在必得的决心。“你松我也松,大家都不吃!”
这个时候讲道理,郭敏仙是听不进去的,只能用事实告诉她,并不是所有人在你生气时,都会顺着你。“你先松!”
“不可能!”
“我数三,一起松。三、二、一!”
“你不但是骗子,还不守信用!”
……郭敏仙的诡计,被张宝轻易识破,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这样僵持下去,显然对郭敏仙不利,她已是倾尽全力,张宝却是稳坐钓鱼台,再夹下去,她的手指受不了。郭敏仙一咬牙,顾不上形像,整个人往鸡翅下压,用脑袋凑向鸡翅。张宝没想到郭敏仙会玩这招,此时硬要抽回筷子,势必伤着郭敏仙,不但不能抽,反而还得维持力度不变,免得郭敏仙向后摔倒。于是,在众人注视下,郭敏仙吃着了她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块鸡翅,示威性地说道:“好吃,真好吃!”
四个女人面面相觑,旋即相视而笑,这样争抢鸡翅,肯定能行,可张宝筷子上的口水,是不是也给沾上了?得,既然郭敏仙使出这招无敌的招数,张宝就只能甘拜下风,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吃郭敏仙的口水吧?她干得出来,自己可不行。于是,张宝只能使出迷踪手,无影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吃食物,根本不给郭敏仙筷子打架的机会。为了不让郭敏仙大面积保护菜肴,张宝甚至还使出了双筷出动的把戏,就要虎口夺食。“吃饱了,该结帐了。”
张宝拍了拍肚皮,大言不惭地向钟白二女提出买单的要求。“小宝啊,你说你卖豆腐可谓日进斗金,怎么着也是个小财主不是?是不是也该请一请阿姨吃饭?”
白彦秋嗲声嗲气地说道,把旁边正在生闷气的郭敏仙都给镇住了,这还是女强人的样子吗?张宝理直气壮说出买单之语后,正回味刚才双筷出动,把郭敏仙耍得团团转的滋味,并向郭敏仙示威性地瞪眼,突然发现钟白陈三个女人,都看向了他,尤其是钟毓芬脸上的笑容,就是春天百货时露出的那种笑容。“这个,不是说好了由你们请的吗?难道你们集体没带钱包?钱包没带,手机总带了吧?”
张宝才知她们商量的诡计,就是由自己买单,只是这样做,是不是破绽太多?“说好是我请。可是我恰好没带钱包,支付宝里的钱,又有些不够,你可千万不要说,让她们两个垫付,或者让我找她们借钱,这样做的话,是我欠了她们人情,人情是最难还的。所以,你请阿姨吃饭,就能圆满解决所有问题不是?”
钟毓芬同样嗲得来让人“不寒而栗”,把郭敏仙雷得外焦里嫩,两位阿姨也算成功人士,怎么会在张宝面前这般发嗲?这种发嗲,一般情况下,只能是晚辈对长辈,或者女朋友对男朋友,老婆对老公,难道两位阿姨把张宝当成了这种发嗲对象?我呸!怎么可能!张宝这个可恶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长辈?又怎么可能是男朋友或老公?这样想,真是太贬低两位阿姨的人格了。一旁郑红也有郭敏仙式的想法,但也和郭敏仙一样,马上将其排除,再加上身旁的陈安仪在她腿上一拍,并向她大使眼色,她岂能不知,这是钟白二人在跟张宝开玩笑,于是,就没有表态。“得,算我倒霉!”
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张宝还是开得起的,掏出银行卡,买单走人。回到丽景花园后,张宝大大咧咧地向白彦秋提出,郑红以后也要住这里,反正还有空房间。倒是郑红很不好意思,寄居别人家里,居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更没想到白彦秋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就是极为真诚地邀请她入住。绝对够真诚,白彦秋说得来就差声泪俱下!总体意思是这样的:钟小玲要不了多久就得上大学,家里就只剩她一人,冷清得让她害怕。还有,你是张宝的姑姑,只要你在这里住,张宝这厮就不可能置她和钟小玲于不顾。一句话,郑红住这里,只会给她白彦秋带来好处,绝不可能有坏处,倘若不是张宝高风亮节,她都会倒拿一笔钱,请郑红来家居住。在这样的感情攻势下,郑红还能有什么好说的?白彦秋亲自安排房间,并不停地埋怨张宝,为什么不早说?她好准备新的家具和床上用品,以现在客房的条件,有些怠慢人。郑红看到客房的条件,跟她家里就是天壤之别,就这样白彦秋还觉得慢怠了她,岂不是说明她很重要?所以,只有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才能对得起白彦秋一番好意,这是郑红最后对白彦秋表的态。……日子还得过,张宝继续着他的忙碌,响水洞承包之后,修建相应配套措施,已进入开工阶段,图纸和相关设备,都是张宝亲自决定的。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眨眼间就快到高考了,张宝这个伴读,应钟小玲的要求,来到市一中,做最后的道别,也是对他伴读工作,画上圆满句号。眼下进入高考的最后阶段,高三学生完全生活在地狱深处,除了习题还是习题,铺天盖地的习题。当然,市一中也不缺乏不怎么碰习题,成绩照样一级棒的家伙,比如说叶艺曼。但也有另类,比如说钟小玲,她很享受这样的日子,看到日光照进教室,大伙都在埋头苦干,对高考既憧憬又畏惧,充满了焦虑。她虽然也在埋头苦干,可是却没有焦虑,因为,她有张宝这个特殊的作弊工具,无需像别人一样实打实的来。钟小玲要去班上,体会最后的高三上课时间,张宝却是应叶艺曼的要求,前往学校综合楼见她。从教学楼到综合楼,还有一段距离。走在校园内的张宝,心中在想,如果自己是这个学校的一员,并没有获得玉宵子的加持,是不是也像学生们一样,挥汗如雨地在课堂里做着各种习题,在梧桐树下向学姐学妹们偷偷看,抑或在操场上炫耀着自己的球技,让女同学们为之鼓掌欢呼?这样的高中生活,注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小学生活更是乏善可陈,不足挂齿。人生每个阶段,都要有相对应的事情,玉宵子的寄居,让自己变成修士,超越了正常人的正常阶段,一举成为高人。那么,就得让自己的人生阶段,变得与众不同,这才有意义。还没有走到综合楼二楼,远远听见里面传来古琴之音,应该是没有关门之故。张宝来到大开的房门,阳光从大玻璃窗户透进来,洒在偌大的,但却空荡的排练大厅,但见身着短袖连衣裙的叶艺曼,坐在一把古琴前,看了张宝一眼,投过来玩味的笑容,让张宝心中为之一突。“万壑松风,我弹奏得如何?”
叶艺曼啥话不说,一上来就问张宝弹得如何。“还行吧,不过有几处,我得给说一下。”
张宝苦笑一声,当初在汉嘉湖柳浪闻莺吃烧烤,跟李伟潮、吴永泰等人诈金花后,曾经与叶艺曼、郭敏仙一同吹牛打屁。说过自己得师傅真传,对古琴很有研究。当时因为是玉宵子在指使自己说话,张宝也就没把这事当真,却不曾想到,都快高考了,叶艺曼居然还要验证此事真伪。要说当时是吹牛打屁,玉宵子可丢不起那人,当即指导张宝,把叶艺曼不足之处说出来。“哇,你说你这琴弹得也太好了吧?”
百说不如一练,张宝在玉宵子指导下,在古琴面前坐下,挥腕弹指,点划拔拉,无不精妙。挨在张宝身边的叶艺曼,那是越挨越近,要不是考虑再近一些,会影响到张宝弹琴,叶艺曼肯定会凑到张宝身上。面若桃花的叶艺曼,看着张宝行云流水般的弹奏,心中为之大震!原来张宝在汉嘉湖时并未说谎,的确会弹琴,而且弹得比自己还好!万壑松风,是蜀风派曲目,公认的难度大,叶艺曼偌小年龄,能够演奏得像模像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却不曾想到张宝弹得煞是轻松,信手拈来,可谓不在话下。正所谓棋如其人,弹琴亦是如此,琴者注重修身养性,提升品格,陶冶情操,可从其琴音中分辨出其性格和脾性。想当初,叶艺曼为了调剂学习,缓解学习压力,主动练琴,而不像别的学生,纯粹是被家长逼着练琴,也正因为她能逃出世俗的考级,才能明白操琴之真谛。眼下以琴试人,不但试出张宝没有吹牛,的确会弹琴,更重要的,是能从琴声中听出张宝心志之高,堪比升九天擒龙,入九渊缚蛟。为何叶艺曼有此一试呢?这就得从郭敏仙跟张宝抢食失败说起,郭敏仙看着母亲陈安仪,自打那天泰式餐厅聚会后,就与张宝的姑姑郑红打得火热,对郑红的事,可说有求必应,而且与钟毓芬和白彦秋的走动,也是越来越密切。这还用说吗?中间存在着一个联系纽带:张宝。做为叶艺曼的朋友,郭敏仙向叶艺曼大倒苦水,这个张宝,端得会骗人,可说是阿姨杀手!叶艺曼详细询问郭敏仙,这才明白,自己和郭敏仙当初对张宝的判断,有多么糊涂!她可不想跟郭敏仙一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得改变对张宝的认识,进而与之建立联系,虽然这样的联系,不能给她带来立杆见影的好处,但多条朋友多条路,说不定未来某个时候,真的就会发生作用呢?这就是烧冷灶,走闲棋!当然,也得实际考查张宝一番,于是,便选择了弹琴这个最考验人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