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请什么安啊?我们哈伊勒国,根据教规,是没有女性歌舞表演的,这个就有些难办了。哦,你也别一口一个叫我王爷这么见外,依你年龄,叫我叔叔,本王叫你为侄儿,不算失礼吧?哈哈,快点入席,几个小时不见你,我还真有些想你。今天既然来到这里,说什么也要陪叔叔烧几口水烟……”萨拉丁不动声色拒绝了张宝的邀请,理由很强大,叫人不好反驳。但是,萨拉丁却是对张宝非常亲热,亲热到了不像是才见面一次的陌生人,给张宝留下充足的肯求时间。这不,萨拉丁刚说完欢迎词,费萨尔又故作神秘地给了张宝一张纸条:“宴会之后,咱们去欣赏西益市的热舞表演,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萨拉丁父子显得都很高兴,两张脸笑得很灿烂,这让他的随从们表情古怪,大概谁都没想到,萨拉丁父子会对张宝这般亲热。“王爷,我是非常尊重你的,可是我却不能称你为叔,盖因我女朋友们辈分高,叔侄称呼,叫她们情何以堪?”
张宝当即拒绝。开玩笑,白彦秋、杨琼华的年龄,不比萨拉丁小多少,叫你为叔,白杨她们能答应吗?夏安愉等人能答应吗?就更不要说史艾菲史大小姐了。“张先生真是性情中人,更是高人一个,本王无论如何也要跟你结成忘年交!”
萨拉丁对此感到滑稽,由不得大笑出声。“王爷谬赞了。”
张宝对萨拉丁的主动亲热,感到有些奇怪,照理应该是老子讨好献媚才对,怎么会让他来充当这种角色呢?餐厅装修,相当奢华,这不奇怪,但却安了道珠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知是何用意。一张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许多菜肴和水果点心,萨拉丁落座之后,其随从也按职位高低、亲疏远近依次落座。“张先生,我听说你在响水洞发展得不错,但却把利益让渡给别人,你这样做,的确能大获人心,但是基业创造艰辛,没有好的收入,你如何发展呢?如果实力弱小,很容易被人兼并,你可有好的对策?”
看样子,萨拉丁对张宝做过很深的功课,一上来就点出响水洞,提醒张宝不要撒谎。“如今正逢多年未有之变局,经济的确高速发展,可是也造成了很多毛病。眼下又有异国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一众蛀虫,又只顾捞取利益。我张某人一介布衣,与离川乡乡亲们同呼吸共命运,为了让乡亲过上富裕一点的生活,自然不能独享利益。张某人能力有限,但希望乡亲能从中受益之心,却是至始不变,贯穿始终,又怎么能因为要创造基业,而置乡亲们的困难于不顾呢?哪怕张某人资产不多,不能壮大实力,只能守成,也绝不让乡亲们对我失望。”
萨拉丁表面上说的,是一番关心,实则是在打探虚实,核对情报,张宝心里明镜一样,于是一番义正言辞起来。“久闻张先生本领出色,年龄不大,大名却是远播海外。却没想到张先生还有慈悲心肠,是大方慷慨的人,萨梅尔佩服。”
正因为张宝这番话说得太过崇高,众人听后皆为之动容。一时,有人低头思考,有人暗藏不屑,有人交头结耳,当然,明面上却是纷纷点头,以示嘉许。不过,正在此时,珠帘后边,一个相当悦耳的声音,并且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夸奖张宝道。“张先生,此乃本王侄女萨梅尔,早年留学欧洲,亦曾来过华夏留学。能被她夸奖,那可是很不容易的。”
萨拉丁向张宝介绍此女身份,顺便提起,他在王室中排行老八,有四名老婆,生育了七名子女。萨梅尔是老四哈利尔的长女,也是王室中最聪明的人。“萨梅尔公主谬赞了。我能力有限,能为乡亲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张宝赶紧向珠帘后施礼,那啥的,哈伊勒国这样的国度,能让自家女性出席宴会,即便隔着珠帘,也算主人对你极大信任了。“相比那些豪商大贾,政界精英,张先生已经做得非常多了,恕我冒昧,不知稍后可否请你喝茶?”
厅中哈伊勒国众人尽皆震动,尤其是萨拉丁父子,在他们印象中,萨梅尔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任何一个男人,哪怕对方贵为王爷也不例外。一众华夏人同样震惊,羡慕张宝的好运。不过,大伙均在思考,为何张宝这种爱乡亲的漂亮话,在华夏人中一听就有些假的话,却能让萨梅尔公主为之倾倒?要说萨梅尔公主没有见过世面,那就无法解释她曾经有国外留学史的经历了。“公主抬爱,张某敢不从命?不过,贵国似乎对此有些忌讳,就不知王爷能否允准?”
张宝心里更奇怪了,萨梅尔这样的公主,按哈伊勒国通常法规,不能抛头露面,她却敢当着她叔父和弟弟的面,向自己发出邀请,这是不是有些出格呢?于是,张宝沉吟一下,颇为郑重地询问萨拉丁。“当然可以。眼下哈伊勒国已不再向早年那样保守了,也在与时俱进,不会脱离于主秩序以外,要不然,萨梅尔又怎么能留学国外呢?”
萨拉丁哈哈一笑,当即答应下来。“哦,恕我冒昧,萨梅尔公主似乎学过美声唱法,不知能否为我等献技?”
尽管不能一睹萨梅尔的真容,不过,却能从珠帘中看到里面的影影绰绰,闻声而不能见面,一种雾里看花的神秘,让在座所有华夏人,包括女人在内都有些心痒。“既如此,就让我为张先生唱上一曲,不足之此,还请张先生海涵。”
萨梅尔在珠帘后面有个明显点头的动作,显然她对张宝的观察力,深感佩服,于是,也不客气,唱将起来,随后一缕清音,便从珠帘里飘飘洒洒而出。“大明山上大明月,不照团圆照离别。愿王无语只拈花,贞禽有恨长啼血。贞禽岂择恶木栖,好女岂作邯郸妻?孔雀东南飞己去,断小鸿石西北本分携。山鸟山花点山绿,鸾凤愁鸣换巢曲,并络大明一掌中……山邱华屋那胜悲,离鸾别凤今何在?惟有弯弯明月知!”
萨梅尔嘴一张,所唱竹枝词大明曲,完全就是华夏古风。萨梅尔的唱腔,透着的就是凄冷幽深,自带着幽咽哀鸣,发声技巧无半点瑕疵,令人一听之下,即便听不懂歌词,也能被其歌声所深深吸引。萨梅尔的歌声,呈现出丰富多姿,词曲述及高兴处时亢奋攀升,述及悲哀处,低回深沉,音调起伏有度,透露着的,就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有如浪潮,把所有人心灵的沙滩,时淹时现。一曲终了,好半晌众人才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此曲绝非外国人所能著作,不知是何方人士所创?不敢说词句高明,曲谱却是相当高明!萨梅尔公主唱得更好,简直就是为此曲而生!只是,此曲悲伤之味很浓,不能于欢乐场合使用。”
张宝本想说的,这首大明曲,应该是悼亡之类的。“让大伙见笑了,这曲词是王室图书馆中的藏书,作者乃是马涵,创作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至于编曲,则是我请燕音民乐系的老师杜美琳,向刘野樵老师讨要而成。”
珠帘之中,萨梅尔悦耳的声音传出。华夏人一片赞颂,盖因外国人能达到这么高的汉学水平,真的不容易,较之那些上电视的外国人,内涵要强多了。就更不要说,萨梅尔来自一个女人出门都要戴头巾的国度。“杜美琳老师,眼下正在汉嘉为飞天舞工作,明天公主殿下就能见着她。不过,恕张某人唐突,不知可否让我等一睹真颜?”
张宝想想萨梅尔能够到西洋和华夏留学,就不可能与外界隔绝,也就要与人见面,老是这样隔着帘子说话,这算怎么一回事?所有华夏人,都赞同张宝这个提议,这从她们眼神中期待,就能看得出来。萨拉丁和费萨尔父子,却是不作声色,一切让萨梅尔自己拿主意。萨梅尔思索片刻,悦耳之声再次响起:“也好,既然诸位不嫌弃我乃异国人士,敢在华夏大家面前班门弄斧。我就不再故作神秘了。”
气氛一下变得热烈,但大伙却没有鼓噪,更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朝向珠帘,恭候萨梅尔移芳驾。当萨梅尔来到众人面前时,所能看到的只有小半张脸,盖因其脸面下侧蒙有面纱。不过,从其小半张脸,也能看出此女简直颠倒众生!哈伊勒国不愧为东西方交汇之地,两边人种优势,兼而有之。东方女人清雅的姿容,西方女人优雅的面相,再外带当地混合后,一弯眉毛虽浓,却更增妩媚,比之人工描眉要好看不少。弱势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她不能像史艾菲和谢兰芷一样,将其令人倾倒的身段展现出来,盖因必须身着宽松的长袍,再好的身段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