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哭到不能自已。 连活着都是奢望的时候,根本不敢想会有这一刻,太幸福了反而有不敢迎面接受的感觉,觉得在这一刻格外的难为情。 哪怕宣誓完之后,右繁霜的情绪都依旧激动,苏忧言把她带出去,让她坐在长椅上,半蹲下身来平视着她,轻声道:“别哭,我就在这里。”
右繁霜依旧哽咽。 苏忧言握着她的手,鹤眸温柔如月:“霜霜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哭吗?”
右繁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我刚刚念到孝敬父母的时候…忽然想到我们没有父母可孝顺,我也怕孩子到来之后,因为我们自己生长的环境不健康,导致不能给孩子健康的家庭,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苏忧言伸出手替她擦眼泪:“我们的孩子不会和我们一样,而且现在还早,我们不是现在就得决定要不要孩子。”
右繁霜哽咽:“可是阿言教我和爷爷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因为阿言也这么想?”
苏忧言轻笑道:“当然不是。”
清风拂来,树影婆娑微微摇晃,斑驳细碎的阳光落在二人身上。 苏忧言耐心解释道:“那是爷爷喜欢,不是我喜欢,我们忽悠爷爷,当然要挑爷爷喜欢听的,怎么能挑我爱听的?”
右繁霜追问道:“那阿言怎么看?”
苏忧言的墨色碎发被风扬起,眉眼染着细碎的阳光:“对我来说,因为生孩子受苦的是霜霜,所以我把决定权都交给霜霜,也永远尊重霜霜的决定,如果哪一天霜霜想要,却没有小天使愿意来,我们也可以去领养,如果霜霜一直不想要,我们两个人一辈子待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一直都没有非要孩子的想法。”
右繁霜略微松懈下来,在夏日的清风琅琅里看着面前的男人,能感觉到他一直都没有变。 就算走了这么久,他依旧最尊重她,阿言永远知道最正确的向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教她去和爷爷这么说的时候,那些话太过封建,其实她心里有过忐忑,怕被看做生育的载体,害怕哪怕他爱她,也依旧会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觉得生育是必须。 那会让她感觉自己被爱是有条件的,一旦失去这个条件,就不再被爱。 她结巴道:“真的吗?”
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潋滟的鹤眸中如有山光水色:“当然,我爱你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是因为真的想爱你才爱你。我和你来结婚,孩子不是必要的,你才是。”
清风似乎蔓延过心海,轻轻地、缓缓地将心海抚平,右繁霜的声音都无来由放得很轻:“那阿言不想要孩子吗?”
苏忧言那双流光深情的眼睛看着她:“生孩子很疼也很折磨,霜霜都还是孩子,没必要一定要去体验这种事情,等什么时候霜霜长大了再和我说。”
右繁霜却忽然踟蹰了,苏忧言等着她的回答,她却怯怯道:“在阿言眼里,我还是小孩子?”
苏忧言轻轻扬眉,理所当然道:“怎么不是?”
右繁霜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下头小声咕哝道:“怎么这样啊。”
苏忧言没听清她说什么:“霜霜说什么?”
右繁霜别开脸,嘟嘟囔囔:“我一点都…不性感吗?”
苏忧言忍不住轻嗤一声,觉得她可爱。 右繁霜看苏忧言不答她,只是笑,她觉得有点憋屈:“算了,阿言不用回答我。”
苏忧言慢悠悠道:“我觉得挺性感的。”
右繁霜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真的吗?”
面对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苏忧言面不改色地忽悠:“真的。”
右繁霜窃喜,却又不好意思地追问,想确定他的看法:“那阿言面对我的时候…” 苏忧言轻轻道:“嗯?”
右繁霜红着脸,感觉有点羞耻,低下头道:“会不会有很多世俗的想法?”
苏忧言果断含笑摇摇头:“没有。”
右繁霜刚要失望,就听见他暗昧的低声响起, “有很多低俗的想法。”
右繁霜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他灼灼的目光,而他还轻佻地盯着她,眉眼含笑认真道:“这句话是真的。”
右繁霜的脸蹭地一下涨红起来。 苏忧言笑意灼人地看着她,看她面红耳赤,莫名的愉悦。 右繁霜许久才憋出一句:“阿言,比起以前,你嘴好硬啊。”
苏忧言挑眉反问:“只有嘴硬?”
右繁霜顿了一下:“翅膀也硬。”
苏忧言了然地垂眸一笑,右繁霜被他笑得有点慌。 苏忧言觉得好笑,慢悠悠地附和:“嗯,翅膀也硬。”
右繁霜满脸通红:“…我们还是回家吧。”
苏忧言拿着结婚证,指节抵住纸角随意地转了转,笑着看她,薄唇微启:“回家干嘛?”
右繁霜的脸越来越红,像是有把火烧了起来,甚至不敢看他灼灼的鹤眸:“就是…回家。”
苏忧言长腿半蹲在她面前,像是求婚一样的姿势,平视着长椅上的她,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脸看她,故意学她歪头,一刹那间,鹤眸明亮,有些天真,似乎他也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语气悠悠:“急着回家?”
右繁霜松懈了一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是啊。”
苏忧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脖子,右繁霜立刻应激地往后避,苏忧言手里拿着片树叶,略微诧异地笑着看她:“霜霜怎么了?”
他淡粉的薄唇一张一合,但是右繁霜感觉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要致命。 右繁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阿言你别说了。”
苏忧言被捂住嘴,可是他不开口,那双含笑流光的眼睛似乎都在说轻佻的话。 右繁霜干脆伸出一只手把他的眼睛也捂住。 苏忧言喉结微滚,声音低低:“霜霜在干嘛?”
右繁霜嘴里咕噜咕噜,苏忧言想了一会儿才理清楚,她模糊不清说的是:“你好坏啊。”
这就坏。 他妈的,可爱死了。 苏忧言把她的手拿下来,有意不逗她了,认真道:“我是想说在家里给霜霜准备了礼物,霜霜要不要回家看看?”
右繁霜惊喜道:“真的吗?”
苏忧言把结婚证插进她兜里:“当然了。”
右繁霜跟着他站起来,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我们赶紧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