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看苏忧言乖乖坐着,给他泡了杯醒酒茶,叮嘱道:“我先去洗个澡。”
苏忧言抬起头来看着她。 右繁霜交代道:“我洗澡。你不要进来偷看。”
苏忧言乖乖地点点头。 右繁霜放心地去洗澡。 刚刚把阿言带回来都折腾出一身汗。 但她洗到一半,浴室就响起扭门的声音,右繁霜下意识去堵门,顺手反锁:“你干嘛,不是说不偷看吗?”
外面响起委屈的声音,不讲道理:“我想你了。”
苏忧言整个人靠在浴室门上,心跳清晰可闻:“我想见到你。”
右繁霜握住门把的手一僵。 苏忧言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点失落:“我怕你跑了。”
听得她心一软。 右繁霜安慰道:“我不跑,阿言在外面乖乖等我好不好?”
苏忧言不愿意:“你跑了怎么办?”
右繁霜威胁道:“我不跑,但你要是不乖乖等我,待会儿我就不理你了。”
苏忧言不吭声了。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赶紧洗完出去。 出来的时候,发现苏忧言坐在浴室门口等着她,他又人高马大的,面色泛红,像是被人丢掉而茫然的大狗,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被主人不喜。 右繁霜有点意外,她蹲下来看苏忧言:“阿言,你怎么坐在这里?”
苏忧言抬起头看着她,像是不满又像是憋屈,但还是乖乖敷着面膜,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她把面膜揭起来,耐心道:“阿言去洗个脸好不好?”
苏忧言忽然摁住她就亲,亲她的眼睛额头嘴唇鼻子,面膜的精华液蹭得她满脸都是,差点把她扑倒在浴室门口。 右繁霜努力维持住平衡,苏忧言紧紧抱着她,一点都不愿意松。 右繁霜赶紧道:“阿言,我不跑,你去洗个脸好不好?”
苏忧言把她完全裹在怀里,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格外叛逆:“不行。”
右繁霜换了个说法:“那我去洗脸。”
苏忧言不愿意:“不好。”
右繁霜急中生智:“那我们一起洗。”
苏忧言抬起头来,微醺的眼睛看着她:“不骗我?”
右繁霜认真道:“不骗你。”
苏忧言才抱着她站起来,推开浴室门,笨拙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把她抱进去,被他这样抱着,右繁霜双脚都离地了。 苏忧言把她抱到洗手台面前才松手。 右繁霜终于能松口气,她连忙要站稳却歪了一下,苏忧言虽然喝醉了,稳住她的动作却很快,手紧紧搂在她肩上,搂了就不放开。 右繁霜别了一下肩膀想避开,让他松手。 但苏忧言纹丝不动。 右繁霜抬头看他,他也专注地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微垂,眉眼冷俊深邃,右繁霜有一刹那以为他酒醒了,试探道:“阿言?”
苏忧言见她叫自己,就把她搂进怀里,还小心试探地亲她的嘴唇。 右繁霜被他裹得密不透风,意识到他还没醒酒,连忙道:“阿言,我喘不过气来了。”
苏忧言依旧抱得紧紧的,右繁霜叫了他一声:“再不松开我生气了。”
苏忧言才松开了她一点,但还是牵着她的手,不想她跑掉,眼睛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 右繁霜赶紧拿毛巾浸水,给他把脸擦干净,顺手把自己的脸也擦了。 擦了脸之后她才意识到苏忧言还没洗澡,真是个难题。 她总不能看着他洗。 要不等他酒醒了再洗。 右繁霜拉着苏忧言出来,苏忧言一直就跟着她。 门铃忽然响了。 右繁霜去开门,穿着制服的物业工作人员得体笑道:“苏太太,物业这边有份调查问卷要给您,可以打扰您几分钟吗?”
苏忧言一直牵着右繁霜,见她和别人说话,把她拽了一点回来。 右繁霜被拉得后退,尴尬地笑了一声:“行,你先进来吧,我给你填。”
物业工作人员脱了鞋进来。 右繁霜走到茶几那里坐下,苏忧言就跟着她,在她旁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看她写,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物业还是第一次见苏忧言和右繁霜相处,在此之前,还以为苏忧言不近人情,工作人员忍不住道:“苏先生平时看着很有距离感,但没想到和您感情这么好。”
难怪这么年轻又身家过人,却这么早结婚。 右繁霜转过去看了苏忧言一眼,苏忧言一双迷离的眼睛里是暧昧不清拉扯不开的浓稠,专注地看着她,长相这样冷峻,是只属于她的狼,在她面前却像只狗。 右繁霜像是被电了一样浑身电流乱窜,赶紧转过头继续填,不好意思地笑笑:“感情是还可以。”
苏忧言一直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填。 右繁霜抓紧时间把表填完,免得出丑。 她把表递给工作人员:“好了。”
工作人员连忙双手接过表:“就不打扰您了。”
工作人员赶紧离开。 人一走,苏忧言就又把右繁霜抱在怀里,右繁霜试探道:“阿言,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苏忧言不说话,靠在她的肩膀上。 右繁霜想来也是,酒都没醒,怎么自己洗。 但苏忧言忽然道:“老婆,你喜欢什么?”
右繁霜不解。 苏忧言抱住她,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什么?”
右繁霜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喜欢唱歌。”
苏忧言拉着她:“那我们去唱歌。”
右繁霜连忙道:“现在不唱。”
苏忧言追问:“那要什么时候唱?”
右繁霜犹豫一下:“再过段时间吧。”
苏忧言好像明白了什么,垂着眸认真看她:“老婆,是不是有什么阻止了你去唱歌?”
右繁霜试图告诉他:“我离开太久,迈出这一步对我来说很难。”
苏忧言蹲下来,右繁霜不解也跟着他蹲下。 他认真道:“我可以听你唱一首歌吗?”
右繁霜僵住了,她莫名有些局促不安。 苏忧言感觉到了她的不安,那双眼睛看着她,专注而真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我想看你高兴。”
右繁霜无来由被那双眼睛的认真打动,却依旧迟疑:“可是……” 苏忧言蹲着却很认真:“哪怕就唱给我听,好不好?”
右繁霜犹豫了。 这样小的要求,她难以拒绝。 何况他喝多了,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她站起来,苏忧言也跟着她站起来。 她往房间里走,苏忧言就跟着。 她坐在钢琴前,苏忧言跟着她,坐在了长凳上。 清凌凌的旋律轻慢婉转地铺开。 她细白的手指压在琴键上,苏忧言就乖乖地坐在她旁边看她弹琴。 右繁霜的声音清哑微沉, “为什么我不爱所有的云和雪 我偏偏爱一条大道上遥遥无期的你。”
声音像是结霜的露,浓重的云。 苏忧言不懂她的歌词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 右繁霜垂着眸,竭力隐藏情绪。 “我的黎明,你何时来这里? 我如此思念你, 这一切都毫无道理, 可我就是毫无道理地爱你。 我永远隐于墨色的长夜,正如我的爱意。 希望你看见我,却又希望你看不见我。 一旦黎明到来,我的卑微将无所遁形。”
苏忧言好像能从她的歌声感觉到什么。 她陡然间的变奏之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爱意和旋律: “黎明的陷阱我心甘情愿跳下去。 我的光明又何时与我交际? 霜雪的归期是冬季,可她到了思春期。”
琴键一滑,右繁霜低着头,有些说不清的愁绪涌上来。 她甚至没有唱完这首歌,只是唱了一个片段就戛然而止,低声道:”阿言,对不起,我唱不下去了。”
苏忧言摇摇头,他的眼睛单纯而担忧,直视着她:“我只知道,你很难过。”
右繁霜伸手摸他的头,把在他清醒时不敢告诉他的事情和盘托出:“因为我很清楚我们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不提,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她写这首歌的时候,阿言刚刚回来没有多久。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努力把自卑而难过按下去,因为希望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大过了所有。 她好像没有自己的主心骨,能真正站在他面前不泄气。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其实心里一直都知道有些东西抹不去。 苏忧言眼神清澈,却一字一字说出来:“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他的声音很低。 右繁霜一把抱住他,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你没喝醉的时候,我也能和你说这些话就好了。”
苏忧言被抱住,也熊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我喜欢你。”
右繁霜轻声笑了:“你刚刚问我喜欢什么。”
右繁霜举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哄他一样:“阿言,我好喜欢这只猫。”
她跌跌撞撞一头栽进爱情的沼泽里,边上那些刺有思春病的藤蔓紧紧缠住了她,让她不管能不能看见黎明,都要冲进这片沼泽里。 喝醉的阿言反而让她敢说出她的所有顾虑。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什么,松开他:“你等我去拿个东西。”
苏忧言的视线跟着她站起来,右繁霜去拿架子上的东西,发现太高了自己拿不到。 苏忧言忽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来。 右繁霜吓了一跳,纤细的腰肢被苏忧言全部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