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收回成命。尚烨在兵部做主事多年,是个行事非常稳妥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北疆,而且他的性格隐忍,要不然也当不了京官,但就是这样一个,听到这话也差点忍不住破了防。到了酒馆还没吃的就够让他们难受的了,现在老板好不容易愿意拿出几个馒头,还喂了狗,这简直太侮辱人了!一时间这帮人眼睛血红,但尚烨还是硬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因为他从老板的话中意识到一件事。“老板,你说匈奴人被北疆王打跑了?”
尚烨眉头紧皱。老板道:“是啊,北疆王亲帅大军,在邺城将破的关键时刻,如同神兵天降,一举击溃匈奴人,救邺城百姓于水火之中,真乃英雄豪杰也!”
看着酒馆老板一脸景慕的神色,尚烨心里却砰砰直跳,压着情绪又问道:“老板,既然匈奴人都被打退了,那你们为何又要搬走?”
老板开酒馆,本身就是个好谈之人,现在碰到他们这几个倒霉的食客,没吃的给他们,心里也有点歉意,索性就陪他们多说两句话,笑道:“我们都是去投奔北疆的......”“投奔北疆?”
尚烨顿时吃了一惊。老板道:“是啊,北疆王发布了迁疆令,凡是迁去北疆者,全部分田分地,而且北疆王负责一切费用,唉!本来我也是故土难离,但是北疆王说得对啊,这次匈奴人是打跑了,但下一次呢?北疆之外都不安全了呀!而且我们做生意的,不迁也是不行,县里的人都走了,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的不是。”
老板说得和和气气,但尚烨只觉得毛发悚然,忙跟老板一拱手,“老板,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告辞。”
老板道:“几位不好意思,你们去其他地方寻些吃食吧。”
等出了酒楼,尚烨立刻急道:“我们快去代水渡口,今日便登船回京。”
军士们听到这话,顿时两腿发软,哀嚎道:“尚大人,我们可都腹中空空呢。”
在荒郊野地里走了这么多时日,现在总算碰到个县城,一口水米未进,这就要走了?小校走到尚烨身边道:“大人,虽然这家酒楼没吃的,但是这县城这么多人家,难道一点吃食都找不到吗?”
尚烨沉声道:“你们以为我不饿吗?但是现在形势不允许呀,你们想,北疆王白羽的调兵虎符已经被我们拿走了,他是如何调动北疆军打跑抗匈奴的?”
小校挑眉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北疆反了!”
尚烨脸色煞白地说:“没有调兵虎符,便私调军队,这不是反了还是什么?当时白羽让我等走脱,就是还没有准备好,如今他借着抗击匈奴之机,大举反叛,更是借着朝廷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蛊惑百姓北迁,其反形已经昭然若揭了!”
小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北疆王岂敢如此?”
尚烨叹气道:“我也希望我错了,但是调兵虎符就在我身上,你说他白羽怎么调动得军队?所以此地万万不能久留了,说不定现在北疆军就在通缉我们,毕竟我们身上有至关重要的调兵虎符,一旦我们被抓住,除非跟着北疆一起反叛,否则难逃一死,满县城地去找食物,无异于暴露身份,自投罗网啊!”
这番话有理有据,军士们都被说服了,于是饿着肚子跟尚烨一起慌慌张张地出了县城,急往代水渡口而去。而此时在京城的朝会上,夏芷安却罕见地对文武百官强硬起来,愿意就在于白羽抗击匈奴取得的大捷,以及他在邺城的那番讲话。宣政殿里,此时正在讲话的是吏部尚书周俊,“陛下,北疆王大捷自然应该嘉奖,但是他在邺城的那番话却是大大的不妥,有妄议国政之嫌,按照大乾律应治他僭越之罪,如今就算功过相抵,也不适宜再行封赏了。”
夏芷安冷冷地看着周俊,这番话,今天她在朝会上已经听了无数遍了,都是反对封赏白羽的,其实夏芷安明白,他们哪里是反对白羽,分明就是在反对她,不想给她通过封赏拉拢北疆王的机会。但是,夏芷安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她还就要赏了,反正她现在党羽尽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拼得一身剐,也要拉拢住白羽。夏芷安道:“我意已决,周卿家不必再言,北疆王抗击匈奴,戍边有功,如此还不能得到封赏,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功劳可以赏的了。传旨赏赐北疆王白羽黄金白两,绸缎白匹,京城宅院一套,允其在京城开府建衙,另加封其为太傅......”众大臣闻听此言,尽皆哗然,赏赐黄金和绸缎也就算了,让北疆王可以在京城开府建牙,这就是为北疆王可以参与京城朝堂开了个口子,但这些跟太傅比起来就都是小儿科了。太傅,这可是帝师啊!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北家王白宇成为了皇上的老师,这拉拢的意味太明显了。皇帝的老师跟皇上那必然是一路人,这是拉拢都没办法拉拢过来的。如果女帝得到了北疆王的支持,那朝堂的形势搞不好又要大变了。最关键的是——帝师领兵,这在历史上闻所未闻!一旦让北疆王以帝师的身份在朝堂站住脚跟,再配合他可以抗击匈奴的北疆大军,以后谁还敢跟他对抗?萧齐王能答应才怪了。众官的目光都看向了萧齐王,见萧齐王果然已是一脸阴霾。萧齐王向前出列了一步,转身目光直视夏芷安,冷声道:“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夏芷安在萧齐王的注视下心里有些发虚,用手抓着椅背强撑道:“萧齐王要我收回成命,是何道理?”
萧齐王提高了声量,逼视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夏芷安闻言的心里升起一阵薄怒,不说任何理由,就叫我收回成命,这简直是藐视皇权。萧齐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是要彻底落她这个皇帝的脸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