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山看芸儿的眼神，就连沐子慕这个灵魂二十来岁的成年人看着都心惊肉跳，汗毛倒竖。沐子慕深吸一口气，掐了掐掌心，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哀哀戚戚的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娘您何必说这种诛我的心！”

“从我嫁进谢家起，从没休息过，还不是您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还不算。”

她一把拉过谢芸，给所有人看她的手。女孩小小的手上生了大片大片的冻疮，触目惊心。“就连芸儿，不也是大冬天还要干活？”

也许是和这具身体有了共情，沐子慕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死死攥住，疼得快喘不过气了。“我回娘家住还不是为了给您和爹，给小叔和小姑省口饭吃吗？”

“没想到，没想到您趁我不注意抢走我的孩子不说，还把怎么小的孩子卖给年纪这么大的男人做童养媳！”

沐子慕本就生的柔弱，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蓄满眼泪更显得可怜，让人好不心疼。张氏看向身边一圈不善的眼神，急赤白脸的辩解道：“这是什么话，那是我孙女孙子，是我们老谢家的人！我想见就见，想嫁就嫁，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儿媳妇管婆婆了！”

“再说你不是一个劲闹着要从谢家族谱上除名吗，等你走了，更没资格管我们谢家的事了！”

沐子慕不理会张氏说的除名的事，只一个劲的哭诉自己命苦。“各位大哥大姐，你们评评理，我丈夫从了军，尸骨无存，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昨天我还梦见他给我托梦，让我好好照顾孩子，谁知道，谁知道婆婆今天抓着我带孩子来镇上，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要把我的孩子卖给一个老男人！”

“我的芸儿才六岁，六岁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孩子他爹你在天有灵，不如一并把我们娘几个带走算了，也好过活着让人磋磨！”

沐子慕一边哭，一边作势要撞向旁边的墙，沐子昭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死死地摁着，这才没让她挣脱。张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以前的沐子慕仗着自己念过几年书，架子端的高高，看不起谁，眼神都不给一个，她说她两句，她只会躲在房间哭，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现在怎么也学会寻死觅活的了，难不成老大的死给她的刺激太大了？“啊！”

张氏正想着，忽然头上一疼，低头一看，在她的脚边骨碌碌滚落一块小石头。“谁，谁打我？”

张氏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看着周围人，“有本事站出来，让我看看是那个小兔崽子对我一个老太太动手！”

她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烂菜叶，石头不断地砸在她和牛大山的身上。“砸的就是你这个老太婆，没人性，你孙女才多大就嫁人，你有没有心！”

“你觉得那男人好，你怎么不嫁，我看你们也挺配的，你嫁过去还能白送他一家子，多划算啊！”

众人听了一个大妈的话响起一阵哄笑声。附和声又响起一片。牛大山本想骂人，但他一张嘴，发着酸臭味，淌着黏黏糊糊汁液的烂菜叶子径直丢进了他嘴里。“呸呸呸！呕！”

牛大山恶心坏了，推搡开面前的人群，青白着脸就跑了。牛大山走了，所有攻击都转向了张氏。这种时候她连撒泼都做不到，只能紧闭着嘴巴，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