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陌生感会让我有些不安,亦或是小路两边密密的树林衬得这个寨子太过寂静。走到寨子口,我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牌坊立在石子路上,上面工整地写着“万源寨”三个字,只不过暗红色的字迹已经斑驳脱落,远远看上去,更像是干涸了的血。已经快到五点了,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四叔将牛车停下来,有些抱歉地对我们说:“小佳佳,你认识路的吧?”
齐佳点点头:“我认识,这里都没怎么变。”
四叔忙擦了擦头上的汗,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那你们就自己走回去吧,也就一里地,我这牛车是借的,我得去还了,和你们不顺路。”
“好的!”
齐佳干脆地跳下来,又拿下来自己的行李,对四叔说:“旺山叔,你去忙吧,我跟小黎自己走回去,正好呼吸下新鲜空气。”
四叔点点头,扬起鞭子,赶着牛车朝另一条岔路走去。不知为何,我只觉得他那背影可以用四个字形容——落荒而逃。站在寨子口,我看到远处的云层压得很低,显得天空很矮的样子,我回头看了看齐佳,只见她一脸的感慨,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唉,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她身后的树影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里,直到齐佳拽了拽我:“你看什么呢?快走吧!”
我这才回过神,再一次回头看了看那处树林,影影绰绰的,却再没有其他声音。或许,是我看花了眼吧……往前走了几步,就开始刮风了,风并不大,却吹得小路两旁的古树呼啦呼啦地直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有一阵阵寒意在往我的身上爬。齐佳倒是很怀念地一直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给我讲解下四处的景致。这个寨子真的看上去很古老,古老的像是在一团灰色的迷雾中,藏在森林的最深处。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我看见路边有了几幢木质的小屋子,但是远远地看去,屋子里都黑乎乎的,既没有声音,也没有亮光。一路走过来,我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那感觉就好像我们一路走来,不像是要走到齐佳的老家,更像是走向了一个未知的黑洞。仅仅只是走了几步,我便感觉身边的雾气越发地浓重了,这一次绝对不是我的错觉,因为身边的景致正在肉眼可见地模糊了下去。那种猛烈的心悸再一次袭来,我感觉我的小腿已经有些发抖了。“齐佳……”我颤声叫道。然而,在齐佳还没回应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从旁边一栋黑乎乎的小房子里,传出来了一阵低低的哭声。我被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时齐佳才像是听到了我声音,转过来诧异地问:“怎么了?”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那阵低低的哭泣声再次响起来,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我跳到齐佳的面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颤巍巍地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伴随着我的问话,忽然,头顶上哗啦啦地飞过一群乌鸦,紧跟着传来两声“啊啊”的声。齐佳好奇地指指上面:“你说的是乌鸦叫吗?”
我用力摇摇头:“不是,就是哭声,你没听到吗?”
齐佳奇怪地看了看我:“小黎,你是不是幻听了,这里哪有什么哭声?”
我颤抖地指了指路边的一栋房子:“就是……就是那里……”齐佳看着我笑了笑说:“小黎,你肯定是听错了,那栋房子一直都没有人住啦,也许就是一些小动物,你别那么紧张嘛,快走!”说着,齐佳再次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没办法,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就是想扭头回去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继续往前走去。很快,我们转过一个弯,跨过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眼前才豁然开朗了起来。可是雾气却更重了,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空气中还夹杂着松枝的味道。桥头有一处小房子,带着一个篱笆小院,院子里支着一个小炉子,上面似乎炖着食物。再往里走,房子便多了起来,或许是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儿,很多人都在门口准备做饭。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走到居民区了……刚刚那森林里实在是太诡异了。可是,寨子里的人们看见我和齐佳,却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更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边看着我跟齐佳,一边还指指点点地相互说着什么。那是口音极重的方言,我和齐佳都听不懂。余下的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们,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悲喜,但是目光从头到尾都停留在我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