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锦衣卫在大殿内查找活口有序补刀，减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朱标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迈过一具具尸体缓缓向前。陆炳沈炼擦拭着绣春宝刀跟在后面。三人面无表情，身上的杀气还未散去，阴冷的眼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是白莲教的长老！有神功护体……”之前发号施令的那个老和尚，站在祭台上哆哆嗦嗦地呵斥着，声音虽大，但是其中满是恐惧。他手握一把禅杖护在身前，上面的铜环叮当作响。朱标来到他身前，上前就是一脚踹过去：“哼！神功护体？来！你护一下让我开开眼？”

老和尚惶恐地扫视了一下浑身是血，气势阴冷的三人。坚强了三秒钟后，他“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饶命啊！贫僧本是潭柘寺方丈，当初也是因为没饭吃才带着寺内僧人加入的白莲教，我还没害人呢！求您看佛祖的面子上，绕我一命吧！”

白莲教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分支，其中也不乏佛家道家这种名门正派的信徒。当然其中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才加入的。朱标一边嘴角轻挑着说道：“这年头，混口饭吃本太子理解，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答的好，我就留你一条命。”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太子殿下尽管问！”

见性命无忧，老和尚言行瞬间变得体面了起来。“关于我，关于城内的情况，李自成知道多少？”

白莲教的信徒用鹰隼传信，这猛禽飞的又高又快，而且十分狡猾，城头上的士兵射杀很困难。现在城内的情况他应该已经知道不少了。朱标必须知道具体情况，好及时做出应对。“闯王陛下，呃不……李自成目前只知道城内多了五万士兵，还有太祖皇上派天兵过来的流言，还有金拱门，和几个一品大员在皇极殿前被斩首的事情。”

和尚说道。朱标皱眉。“就这些？”

和尚连连点头：“就这些！千真万确！小的就是负责放鹰隼送情报的！”

“关于您查抄官员府邸，百姓踊跃参军抗敌，朝廷分发粮饷和皇上退位的情报，贫僧还没来得及送出去……”闻言，朱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李自成知道情报的都是些皮毛，信不信还不一定呢，重要情报他不知道就好。嗯，看来他对邪教的这波打击很及时。“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还有情报黄纸上的手印是不是他们的？你们的信件是否有专人书写？”

朱标继续问道。“书信是教中会写字的几个人书写，并无专人，那童男童女是两个孤儿，只是拿来当作圣姑圣公的幌子，欺骗城中百姓支持李自成的。黄纸和脚印则是白莲教的凭证，以防城内有人送出假情报混淆视听！”

看着和尚诚恳的眼神，朱标转着手中烛台淡淡说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话说李自成真的有五十万大军吗？你说我若是投降了他会不会放过我？”

闻言，和尚赶紧从祭台上跳下，眼睛放光地说道：“太子殿下，真的是五十万大军啊！贫僧观察了一天，城内能正面对抗李自成的军队不过四五万人，十倍的差距怎么可能守得住呢？您若是有投诚的意向，我可以引荐你加入我们白莲教，到时候您献城有功，教主和闯王必有重赏！”

朱标露出一个笑脸：“你还真是够意思呢！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

听到此话，和尚当即喜笑颜开，还没等说话，就听到朱标冷冷的声音：“杀了！”

什，什么？老和尚猛地抬头，看见刚还笑脸迎人的朱标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老和尚掉落在地上的头，似乎看见自己身体还在站着……“哼，加入白莲教？洗脑头洗到我头上来了？”

身为出家之人，本应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他却为了一己私利加入惟恐天下不乱的白莲教，还为叛军充当耳目，更可气的是居然利用两个儿童蛊惑人心。死不足惜！朱标回到皇极殿，连夜召见刘伯温。“臣还真没想到，城中的情报竟然会被如此顺利的送出去，现在闯逆知道我们的存在，是不是需要新的部署？”

刘伯温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几个大字。“先生不必惊慌，我们的计划一个都不用改！之前我还想着送假情报出去让李自成出兵沙河谷，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了，反倒省事。”

朱标靠坐在龙椅旁，龙椅上躺着一对童男童女，已经睡去。闻言，刘伯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殿下，您把臣弄糊涂了！”

朱标摆摆手：“先生，您过来帮我写点东西。”

朱标准备好笔墨砚台，将黄纸铺好。刘伯温眉头紧锁一脸懵逼，但是监国太子的命令还是得听，他徐徐走上御台端起了笔。“殿下，能否先给臣解惑？”

刘伯温心痒难耐。“先生您可真是个死心眼，我说你写，写完你就明白了！”

“你写：白莲教徒一人因过度饥饿出现幻觉，洪武天兵之事实属坊间谣言。”

朱标说罢给刘伯温换了一张新纸，继续说道：“目下京师城内一片狼藉，无粮无财，守城之力只有五千太监，守城器械短缺，大军攻城不出两日便可破城。”

“朱由检惶惶不可终日，三日未进水米，召见朝臣商议收成之策，无一人前往。”

“暗桩密报，朝廷但凡三品以上官员，皆是家财万贯，保守估计足有五千万两以上……”“首辅魏藻德和国丈周奎联名上表，愿为闯王鞍前马后，为大顺鞠躬尽瘁……将在义军抵达京师城下之时，主动打开北城安定门迎闯王进城。”

几张黄纸写罢，朱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先写这些吧，麻烦先生找几个会写字的门生，每人负责一条誊抄在黄纸上，每隔半个时辰用鹰隼送出一张，此事你我知晓便好，不必惊动他人！现在您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吧？”

“啪！”

刘伯温拍案而起。“妙哉妙哉！殿下此举乃是鱼目混珠，真真假假，混淆视听！相比之前泄露的情报，这些更加容易让李自成相信！”

李自成这一年来一路高歌猛进，无人能敌。在破了居庸关后更是明白，大明朝廷已无可用之兵，北京城就是一块触手可得的肥肉，李自成根本就没把这座空城放在眼里。现在示敌以弱，更能让李自成轻敌冒进。骄兵必败，李自成越是轻敌，朱标这边就越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