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已经走过了戏台子，咿呀的唱戏声渐渐远了，他们专挑僻静的屋角走，倒也没遇上沈府家丁，大家都在前面去忙活了。“上来。”

陆无渊抱起秦明雪，一纵身，跳上了院墙边的一棵大树。闻人暖也飞快地跃上大树，三人藏在茂密的枝叶中，看着前面的灯光。“啊，好久没有这样偷看过别人了。”

闻人暖往后一仰，躺在树枝上，枝叶一阵乱摇。“你们两个是来偷看别人的？”

秦明雪坐得太高，有些害怕，紧紧地抱着一边的树枝。闻人暖耳朵动了动，突然又翻了个身，弄得枝叶又是一阵乱摇，秦明雪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了陆无渊。“我们两个是来找乐子的。”

他这才慢悠悠说了句，撕了只鸡腿往嘴里塞，漂亮的嘴巴上沾满了油，修长如玉的手指上也沾了葱花和大蒜。像他这样的花样美男子，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才对，怎会像他这样呢？秦明雪深觉遗憾！“离我们的乐子时间还短，不如，小明雪找点乐子给我们？”

闻人暖又抖抖脚。“安静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陆无渊冷冷说了句，只差没伸手堵住闻人暖的嘴。“要在这里躺到子时……明雪，你也不想干坐着吧？”

闻人暖又用脚尖去踢秦明雪。“哎呀，别踢，太高了！”

秦明雪连忙又把陆无渊抱得更紧了些，叶子抖了一会儿，秦明雪突然发现陆无渊的唇角有笑意，这两个男人，分明捉弄她！“你下去！”

秦明雪瞅准机会，把闻人暖往树下一掀。闻人暖的身形轻巧的一个翻转，抓住了陆无渊的手臂，借力一荡，跃到了更高的树巅。他站在那里，身影颀长，而他身上穿着的墨蓝色锦衣，此时才现出玄妙来，月光照在玄色袍摆上的花纹上，就像一条条细亮的纹，就像披上了一身银鳞，墨色长发在风里轻舞，清瘦的脸颊，肤如白瓷，长眉入鬓，一双漆目融星化月。实在美极了！秦明雪不由得多看了会儿，陆无渊看看她，又看看闻人暖，俊脸拉长，扳着她的小脸就往自己的方向扳。“你乱看什么？”

“看海妖。”

秦明雪笑起来，拢了拢头发，顺手折了一枝叶片，遮到脸前，盯着前面的大宅看，“你们既然进来办事，带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怕我拖累你们？”

“有我在，谁能怎么样。”

陆无渊绕着她一缕发，轻轻一拉，让她不得不靠到他的肩上。“好大的口气。”

秦明雪皱皱鼻子，讥讽道：“也不知谁总是被追杀。”

“那是以前。”

陆无渊扭头看她，语气微蕴。男人都不喜女人看轻自己的，陆无渊尤是！秦明雪又是嘻嘻一笑，转开了脸，又抬眼看闻人暖，“他在看什么？他不是看不到吗？”

“我在听风啊。”

闻人暖幽幽地说了句，秦明雪只觉得一阵诗意迎面扑来，可再听，他却在说：“风里有银子的味道，不知今天沈大人收了多少雪花银。”

“不是没看到有人抬礼物进来吗？”

秦明雪好奇地问。“如今谁送银子还抬着箱子？”

陆无渊轻拧她的小脸，小声说：“你平常聪明伶俐，关键时候还犯糊涂？”

“哦哦。”

秦明雪拧拧眉，又说：“我是不耻下问，不似某人，最爱自大。”

陆无渊的眉拧得更紧了，秦明雪瞟他一眼，往旁边小心地挪了挪，害怕他怒气一来，把她给推下去。“别动……”陆无渊突然眼神严肃起来，盯着她身后小声说。“什么？虫吗？又想吓我是不是？”

秦明雪轻轻嗤笑，扭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汗毛倒竖呢！一条酒杯粗的碧色大蛇，正高扬脑袋瞪着她看，而且仅隔她三寸的距离。“别动！”

陆无渊低声说着，袖中的手悄然扣上了暗器。“我不动，它要动啊！”

秦明雪轻哼着，猛地就往下一栽，与此同时，那蛇像疾射出来的箭，张嘴咬向陆无渊的肩。“别把蛇胆弄烂了，要烤蛇肉。”

闻人暖的身形疾速下冲，稳稳抓住了秦明雪。“烤什么蛇肉，正好没礼物送给沈大人。”

陆无渊捏着蛇的七寸，微微用力，蛇就软了下去。“也行。”

闻人暖把秦明雪放回陆无渊身边，在她右边坐下，伸手拿蛇尾巴玩，“只是这蛇肉应该很鲜美。”

“你怎么这么爱吃？”

秦明雪侧脸看他，这和美男子的气质太不符了。“咦，这是说你吧？”

闻人暖笑嘻嘻地驳回来。秦明雪嘴角抽抽，推他们两个的手。这两个人，一人拉着头，一人拉着尾巴，凶巴巴的蛇成了一段绳子，秦明雪坐在中间，看着蛇就起鸡皮疙瘩。“借你锦帕一用。”

闻人暖又从她袖中强行夺了粉色的帕子，用力撕成两半，一半扔给她，一半给蛇戴在了头上，成了粉头巾。“这样送给方大人，他会更喜欢的。”

闻人暖抚着帕子扎成的小头巾，感叹着说。秦明雪震撼了，对闻人暖再度刮目相看，只恨没有早点认识他，创造力非凡啊！“派你去送。”

陆无渊一掌近过，闻人暖就从树上往下坠去，穿过枝叶时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足以代表他此时的狂怒。他落在地上，指了指树梢，大步跑开了。“他真的很有趣，真可惜了，眼晴不好。”

秦明雪感叹，又拧眉，担忧地问道：“他看不到，怎么知道哪间是沈老爷的房间，礼物又如何送进去？”

“他有嘴，还有张让你都流口水的脸。”

陆无渊语气酸酸，扭头看她。“哈，对。”

秦明雪点头，又用树枝遮住了脸，轻声说：“我们要呆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去看闹洞房？”

“好啊。”

陆无渊一拎她的肩膀，矫健地从树上跃起，又轻轻地落在房梁上。对面的屋檐下，有几名婢女正端着托盘进新房，门打开时，新娘子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线中，大红喜袍，喜帕遮面，桌上龙凤烛焰正跳着喜庆的舞蹈。“冰洁那样美艳，不知这连相的侄女长什么模样？”

秦明雪道。“想看？”

陆无渊小声问。“你不想？”

秦明雪反问。“我还真不想，不过你如果想，我就让你看。”

陆无渊笑笑，一拍她的肩，小声说：“等着。”

他说完，飞身就走了。身形轻盈地落在院中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左右看了看，走到了院墙角落里，不一会儿，不知道拎了个什么出来了，从窗口往里面一丢，人飞快地闪到角落躲着。里面一阵阵地尖叫，只见那新娘子掀了喜帕就往外跑出来了，一张还算清丽的脸上全是惊惧，丫头们也跑，追着那四处乱窜的小东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