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阮笙都闭门不出。她面上平静居院处理着王府中的一切,对外宣称是不喜喧闹,可她自己清楚,她仅是生怕在正院里遇见那位楚二小姐罢了。这一日用完午膳,她抬眼看着格窗外昏沉的天色,手边是已经打点完毕的账册,索性便差怡晴点了盏灯,伏于案前,抄起了经。这是她在两年间养成的习性,倘若阮家一干长辈见此,定然难免诧异,毕竟……阮家大小姐以往在闺中,可是出了名的跳脱性子。凭空一声惊雷落下,阮笙毫无防备,笔毫拐了个弯,在白纸上划出一道突兀墨迹。“王妃。”
门外响起一道低沉男声,认出是谢行朝贴身侍卫的嗓音,阮笙心底不禁有几分雀跃。“王爷有请。”
一旁候着的怡晴赶忙上前伺候阮笙穿戴整齐,对镜涂抹完最后的胭脂时,阮笙望着模糊铜镜内杏眼里的喜悦,不知为何,心底突然一沉。王妃居住的院落离正院只隔着几道回廊,廊外落着瓢泼大雨,淡漠了眼前的一切。因此,直到那道身影跌跌撞撞跪到她履沿时,阮笙才发觉,她院里不知何时,跪了个楚二小姐。“王妃,我求求你……”女子身上单薄的衣衫被雨水淋透,紧紧咬着的下唇更显楚楚可怜:“就让我见王爷一面吧。”
“你可以不喜王爷当下身体不便,但总不能让王爷身边无人照料啊!”
楚嫣儿白皙纤细的指节拽着阮笙的衣裙,很快在淡紫色百迭裙上氤出一块深迹。“我何曾……”心中不详预感添重几分,阮笙碾着腕上佛珠,试图心平气和。她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道闷厚足音,已打断方寸世界内除了雨声之外的一切声响。“阮笙。”
谢行朝身着墨色长袍,身后随了一干仆从,皆噤声不语等待着雷霆大作:“你竟敢背后妄议本王!”
沉香木珠串从手腕上跳脱一圈。愣愣地望着几日未见的丈夫,阮笙心下茫然,一片凄楚。“陈管事与本王指认你日日夜夜咒骂本王,本王原先还想着惦念些许阮将军的情分,饶你一回。”
谢行朝的步子比几日前稳重不少,几下健步走至阮笙身前,伸出的手,拉起的却不是他的王妃。“嫣儿。”
他温柔地为楚嫣儿拂去发上的水珠,眸中的怜惜刺得阮笙心下大痛:“你何苦去求这毒妇。”
唇上发涩,阮笙想为自己辩驳,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阮家从未有过这类腌臜事,但从小生在世家,阮笙自然对此了解一二。再加上那位眼含得意的陈管事曾在谢行朝昏厥时被她狠狠打压过,阮笙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好一招空穴来风的陷害。她无心去计较楚嫣儿是如何不知不觉潜入端王府了,她沉默注视着女子计谋得逞后嘴角那丝若隐若现的鄙夷,似有风潜入披风,冻得她彻骨生寒。“王爷这是想将楚二小姐收房了?”
她讥讽地看着面前一对璧人,索性放任情绪外泄:“王爷可将身子养好了?妾身守了两年空房,可莫让楚二小姐也步了妾身的后尘。”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任谁都没想到阮笙敢这般放言,端王昏厥前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受了伤脾性更是阴鸷不少。一旁的怡晴惊恐得已然跪下准备为主子求情,而楚嫣儿在震惊之后心上则不免庆幸,她未曾想这么多年阮笙仍然是这副受不得冤枉的性子,倒为她省了不少心机。“行朝哥哥,阮姐姐她……”楚嫣儿挽着男子的手臂,娇声嗔到。然而一切却并未如她所愿。“烈阳,送嫣儿回府。”
方才被谢行朝谴来寻阮笙的侍卫被谢行朝点到了名,瞬时走到了楚嫣儿身后,等着她主动从谢行朝怀中脱身。“行朝哥哥!”
楚嫣儿急了眼,她原以为接下来无论如何都该是阮笙受责,谁料到被送走的,会是她?男子却没搭理她的娇言。身周一冷,谢行朝已将她甩开,转而拽了阮笙的手腕。平日里端庄处事两年的阮笙被男子拖行得踉踉跄跄,长廊内很快剩下一干仆婢面面相觑。“楚二小姐,走吧。”
狠狠地瞪了一眼催促着她的侍卫,楚嫣儿扭身朝着王府侧门走去,心中的不甘都化成了幸灾乐祸。定然是行朝哥哥想要惩处阮笙,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王府的面子罢了。她猜测的没错。片刻后,淡紫色衫裙被男子强硬地剥落,一地狼藉间,他咬住了她的如雪莹白的肩窝。“如你所愿,看看本王到底行不行!”
阮笙空洞地望着帐顶,痛呼了一夜,直到嗓子彻底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