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死者的家里。这桩连环案的第一个死者,是个妇人,家底丰厚,男人是在白羊城中做生意的。苏七他们到的时候,死者的男人刚好在家。不过三年,男人已经另外娶了继室,儿子都两岁了。听闻苏七他们来查妇人的案子,男人面露嫌色,但苏七拿的是越王爷的令牌,男人只得忍着不快,将他们请进宅子里。男人叫木绸临,他率先说道:“吕氏死了那么久,当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你们如今再找来,我能说的还是当年那些话。”
苏七抿了下唇,“你再与我说说她遇害那日,做了什么。”
男人见苏七还要问,只得烦躁的重复了一遍当年的讲诉。当年吕氏带着身边的两个婆子去街上买东西,中途不见了,两个婆子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后来还是有人去官府报案,木绸临去认了尸,才知道吕氏遇了害。吕氏的死相极其的惨烈,后背的漩涡图案中画了一张嘴,同时,双手双脚都被掰断,用绳索绑着笔直朝上,绳索的另一端系在树枝上,她的尸身与地面是悬空的。其手指与新出现的死者一样,都摆着一个唱戏时会使用的手势。“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苏七看着木绸临的眼睛。木绸临摇摇头,“她除了外出买东西,大多时候都只在家中,有时候也会与别家的妇人往来,坐在一起话聊。”
苏七见他知道的的确不多,当即打听了一下那两个婆子。两个婆子因为是签了卖身契的,虽然前主子死了,但还留在木家,只是待遇大不如前,在木家做些粗累活计。木绸临把两个婆子唤了过来。苏七让木绸临暂时离开一下,她想单独问婆子,免得两个婆子有顾忌,藏藏掖掖的说不全。果然,木绸临不在之后,两个婆子明显放松了许多。苏七问道:“当年你们是怎么与吕氏走散的?”
一个婆子回道:“夫人让我们去买些点心,当时点心铺中人太多,她不想人挤人,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可当我们买好了点心出来的时候,夫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苏七皱着眉头,“你们当时可看到过什么?”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一起摇头,“我们也问过街上的其它人,有没有看到我们夫人,可街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再找到夫人的时候,她已经在林中被害了。”
苏七想起吕氏背上画的嘴巴,这肯定是代表了什么。“吕氏平时的为人如何?可有喜欢嚼舌根的习性?或者,胡乱冤枉过谁?”
两个婆子仔细的想了良久才道:“这倒是没有,不过……”她们只说了个头,便谨慎的闭了嘴,不打算往下说。苏七取了一碇银子出来,放在桌上,“用一碇银子买你们说个实话,可够?”
这两个婆子的眼睛瞬间一亮,其中一个婆子将银碇拿起来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银子后,仍有些犹豫,却不舍得将银子放回去。好一会,她们才下了决心,将刚才未说完的话说出口。“夫人虽然未曾得罪过人,但她有一回去看戏,回来后便脸色不对,当时我们问了几句,夫人什么都不肯说,除了那件事外,夫人平时都没有怪异的地方。”
说完,她们又补充了一句,“夫人自戏院回来后,好几日都没有缓过来,后来还向我们打听,戏院那边可发生过什么事,我们答了句没有,她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她们提到的戏院两个字,让苏七眯了下眼。“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哪个戏院?”
一个婆子道:“约莫是被害前两个月的事了,夫人去看的是傀儡戏,那年唱的将军回乡,十分受百姓喜欢。”
苏七问起是不是她昨天去过的傀儡戏班,两个婆子连连点头,“正是那个戏班子,城中也就只有那个班子是唱傀儡戏的。”
她向两个婆子打听了另外六名死者,两个婆子都表示没见过,也不认识。当时吕氏看傀儡戏的时候,两个婆子都伺候在旁边,吕氏看到的,两个婆子也看到过,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可吕氏回来后就是慌乱无神了好几日。苏七得到了这个线索,离开木家后,没急着去傀儡戏班,而是去了第二个死者家里。第二个死者是个年轻男人,是那一片有名的才子,死前刚过了会试,若不死,他应该已经在殿试上崭露头角了。他后背上的图案是手,苏七只能根据图案上表达出来的意思,问他家人,他是否有动粗动手的行为。他家人皆说,他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平日里都以念书为主,压根不知道怎么会招来如此横祸。在第二个死者家里,苏七没得到一丝有用的线索。走访到到第五个死者的时候,她才有了新的线索。这名死者死时还未成年,据他母亲说,他唯一古怪的行为是在四年前,那时他还是孩童,有一日从学堂回来便躲到了被子里,好像被什么事情吓到了,浑身发抖,烧了几日,可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又怎么都不说。苏七留了个心眼,问了死者当时的学堂在哪。毕竟眼下得到的线索并不多,每一条新出现的线索都弥足珍贵。走访完剩下的几个死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关于傀儡戏班与学堂的线索,只能明天再查了。祝灵跟惯了她查案,很习惯这样的节奏,花重锦却不行了,阴柔的脸上写满了‘累’这个字。回府衙的路上,苏七打趣了他一句,“是不是想回太郯城了?”
花重锦清了清嗓子,“王妃可莫要瞧不起我,难道我还不如祝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