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陆这些年在边关,知道整个东清都掌握在夜景辰手里。作为只忠心于皇室的他,怎么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苏七仰头与夜景辰对视一眼,原本她还担心这个决定,会让夜景辰难做,现在她知道了,先帝病逝后,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交情。“你去忙你的吧,我与石青枫一同审讯他。”
夜景辰隔着披风摩挲了她的腰一下,“若有什么事,让人唤我。”
说着,他瞥了一眼佟陆,微冷的眸子透了丝警告。佟陆只觉得一股威胁感如重山般压下,他表面不显,手心却被汗湿。“我知道了。”
苏七旁若无人的朝他笑笑,看着他转身离开。见他进了二楼的办公间后,她才示意冷战他们将人带去审讯室,她唤上石青枫紧随而去。大概是夜景辰出现过的缘故,佟陆收敛了几分戾气,坐在桌案对面的椅子上。苏七褪下了披风,一身统领制服,与石青枫坐在桌案前。“大致的案情,我之前已经与你说过了,现在,请你回答关于你尾指无故不见的事吧。”
佟陆盯着苏七,好半晌才从牙缝里吐出一句,“因为意外。”
苏七不厌其烦的追问下去,“什么意外?”
佟陆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敢拿他当一个犯人审啊?“练剑时不小心将尾指削了一截。”
苏七挑眉,“你是左撇子?”
他断的是右手的尾指。“不是。”
佟陆否认完后,斜了苏七一眼,“怎么?莫不成我练个双剑,还要得到谁的允许?”
苏七默了默,佟陆找出了练双剑的理由,的确可以让左手的剑将右手的尾指削掉。她直直的盯着他,蓦地将那个荷包取出来,“这个呢?是你的么?”
佟陆只是看了荷包一眼,很快又将视线错开,“是我的,我在洛白尘的庄子附近捡到的。”
苏七蹙了下眉头,佟陆这是要甩锅了。“荷包里面只有头发,你捡到之后,为何没扔?”
佟陆笑了一声,“我扔或者不扔,是我个人的意愿,苏统领若是有证据能够证明这是我的东西,再来找我问话吧。”
苏七看着丝毫不想配合的他,眉心拧得越来越紧。见苏七不说话,佟陆眼底划过一道微妙的暗芒,“如若苏统领问完了,那我可以走了么?”
苏七朝石青枫示意了一个眼神。虽然知道佟陆不简单,石青枫很难催眠审讯他,但她还是想试试。石青枫起身向前,利用他的手段,想将佟陆扯入他设定的情境里,然而,如同苏七料想到的那样,佟陆丝毫不为所动,什么变化都没有。末了,佟陆还不忘讽刺一声,“明镜司也不过如此。”
纵使是比较温和的石青枫,也被他惹怒,“你……”“石青枫。”
苏七起身叫住他,“既然佟统领什么都不肯说,那便送他出去。”
石青枫将心底的郁气咽下,僵冷的朝佟陆做了个请的姿势。佟陆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宛若身上落了尘灰似的,拍了拍衣袍,才跟在石青枫后面往外走。临走到门口,他又转头迎上苏七的视线,“你也不过如此。”
苏七眯了眯眼,目送他离开。再回到议事厅,石青枫他们几个都气愤难平的坐在里面。“苏统领,那佟统领显然是不想配合,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才会如此狡辩。”
石青枫率先开口。“他百般羞辱明镜司,便是羞辱我们,这口气,实在难咽下。”
向来做事稳重的冷战也附和了一句。顾子承看着苏七,“姐姐,只要你下令,我们马上全面调查他,但凡他有一丝嫌疑,我们便将他带回明镜司。”
奈他不何,烦也要烦死他!苏七在位置上坐下,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对于他,我们之前该查的都查过了,他如此有恃无恐,恐怕是笃定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么?”
顾子承的声音里夹了丝焦急。苏七抬手在桌案上叩了几下,唇角逐渐勾起一丝笑弧,“怎么会就这样算了?他不是笃定我们查不到什么么?那我们便换一条思路,不查他与溶洞藏尸案的关联,查他这些年接触过的人,对方可能有人皮面具,可变换样子。”
因为苏忆丹的死,佟陆没有做案时间,基本可以将他排除为凶手,但他保留着溶洞藏尸案中的十二缕头发,可见他与溶洞藏尸案的凶手是有某种联系的。之前她一直查的都是与佟陆有关的女人,现在是时候要换种思路了。几人闻言,低沉的情绪才开始缓和,“是。”
苏七与他们细说了接下来的安排,除了佟陆之外,找到重阳先生与简诗乐,仍是重中之重。顾子承查过简诗乐的过往,没有收获。她虽然是重阳先生的孙女,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与她父母相关的事一件都没有。苏七联想到顾子承曾经说过的话,简诗乐似乎对皇宫十分的仇恨。那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父母?她让顾子承继续往这个方向调查,毕竟,不管是杀心还是那个神秘人,都与重阳先生息息相关。说完公事,她才上二楼,进入夜景辰的办公间。大概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夜景辰蹙着眉头,俊美无双的脸绷着,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落入凡间,多了一丝人间愁苦味。苏七看了眼他桌案上的东西,满满的全是奏章。她几步走过去,一股脑的将奏章扫到一边,捧着他的脸凑近过去,几乎就要触到他的鼻尖。“奏章有我好看么?”
自从知道楚、苏、夜三家的渊源后,她看不得他这样全心全意的为东清繁忙,只觉得心疼。她凑得近,睫毛如羽翼般轻闪,仿佛在他的心尖上扫了一下。夜景辰眉眼间的疲色瞬间消散,他揽上她的腰一紧。苏七顺势坐到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颈,笑得眉眼弯弯,“阿夜……我以后唤你阿夜了,你可以是东清百姓的夜景辰、摄政王,却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阿夜。”
夜景辰的眸光一紧,忽然低头,在她脖颈上用力一咬。“啊!”
苏七疼得叫了一声,“你咬我做什么?”
夜景辰满意的看着她脖颈上的牙印,因为咬得狠,渗出了丝丝血迹。“做个记号,怕你会跟以前一样不见了,我便寻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