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笑着将周子瑛的手挪开,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要去摘鸟蛋,今天咱们可以把鸟蛋煮了吃,再配一点盐巴和别的调料,可香了,你且等我去掏了它!”
说罢,苏禾转身想跑,却又被周子瑛拽住。他人小劲也小,差点被苏禾拽一个趔趄,“你上不去的,我去找贾叔叔给你帮忙。”
说罢,根本不管苏禾同意与否,转身朝向一旁的贾安便撒了欢似地跑去。这小子,先前明明还不愿意自己同贾安来往,怎么今日连叔叔都叫上了?周子瑛很快将周时安拉到了苏禾面前,苏禾伸手指了指树上的鸟窝,“我刚看到两只鸟离开,鸟蛋应该还在里面。”
“嗯,你别乱动,我上去看看。”
周时安手脚麻利,三两下便爬上了这参天大树。苏禾仰头望去,伸手在唇边环起,大声道,“上面有东西吗?”
“有,很多鸟蛋,我下去了,你离远一些。”
比周时安上树更麻利的,是周时安下树。苏禾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周时安,心有余悸地开口,“你是怎么下来的,可以再表演一次吗?”
见周时安沉默,苏禾心领神会地转移了话题,“拿了几颗鸟蛋?”
周时安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细细展开后,数十颗鸟蛋完完整整,没有半点破裂的痕迹。“太好了!”
苏禾心中高兴,脸上更是抑制不住浮现出笑容。孩子们补充个蛋白质不容易,村长给的几个鸡蛋根本就不够吃,她本来想在下个镇子的时候多买一些,没想到这些鸟蛋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周时安不忍打断她的高兴,便主动提出要去捡柴,周子瑛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时安屁股后面,两人捡柴之时,脚步声渐近,周时安狐疑抬头,正好与李仲对上视线。对方脸上全是忧愁的神色,不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能如此愁眉苦脸。“村长?”
“唉。”
李仲长叹口气,拍了拍周时安肩膀,“若是我们此行没有你,必死无疑。”
“又怎么了?”
李仲没有开口,他背后的壮汉却开口了,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我们刚刚往山下探了探,结果发现下面……下面全都是尸体和血,而且,而且该都是断臂残肢,不知道身体去哪里了。”
周时安眉头蹙起,可壮汉仍旧在自顾自道,“一定是土匪做的,昨天根本不是乱军,昨天可是土匪啊!我本不信的……”壮汉似乎已经彻底陷入了崩溃边缘,周时安却并没有打断痛哭流涕的对方。他也是一个手中有些闲钱的人,而且比冯翔还要更小人些。冯翔不过是想保全自己,可壮汉却是想让众人给他铺路。所以他极力赞同不绕路,认为自己将珠宝藏在身上,把剩下的银子交出去,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就会放他一马。想法太过天真,在看到山匪的残忍行径后,一切幻想成了泡影。李仲没有理会哭泣的男人,同周时安说道,“那便按照昨天定好的路程进行,绕过黑风寨,不过,我们的粮食真的不够……”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真的,这里真的有很多婆婆丁!”
周时安眯起眼睛看去,苏禾正立在旁边,手中还抓着一个硕果累累的包袱,显然,这块婆婆丁田是她发现的。至于她身后的树上,也站着许多双腿颤抖的人,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鸟蛋。“看来,我们如今不差粮食了?”
李仲心不在焉地点头,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朝着的方向却是那块婆婆丁田。周时安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回到苏禾旁边,“又是运气使然,凑巧遇到了这块田地?”
苏禾耸肩,“运气来得太突然,我拦都拦不住。”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来了四个不大不小的鸟蛋,分给了周时安两个。“拿着,孩子们都分过了,这是我们的。”
周时安显然有些意外,“你在等我一起吃?”
苏禾一怔,旋即点头,“对啊,快吃。”
两人吃饱喝足,村民们也已经挖好了自己家的婆婆丁,地上全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众人行动力惊人,连一株婆婆丁都没有落下。村长收获尤其颇丰,以至于在喊着众人继续出发时,还笑得红光满面。“唉,军爷,军爷!”
走了一个时辰,王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跟在了脚程极快的周时安身旁,“等等我。”
“什么事?”
周时安不动声色地将王婶的手挪开,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婶。她背上背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手上提着两个硕大的包裹,甚至连脖子上都有包裹存在。王婶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从周子瑛正坐的小推车上挪开,她吞了口口水,搓着手开口道,“军爷,你瞧,你虽然不是我们村子里面的人,但我们都很关照你不是?”
“嗯?”
王婶虽然走路喘的厉害,可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含糊,“难道不是吗,咱们互相照应,也互相帮忙,总算得上是亲邻?”
周时安顿了步子,站定,“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说……咱们互帮互助,可否帮我也做个这样的车。”
似乎生怕周时安拒绝,她忙将背上的孩子给周时安看,“你瞧,他都已经这幅面黄肌瘦的模样了,你怎么忍心他自己走路?”
王婶虽说道德绑架是一流的,可抠门的程度也不遑多让。毕竟她说了这么久,半点也不提报酬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往,周时安或许会因为懒得纠缠而答应对方。可如今不同了。面前的王婶曾经当着他的面嚼舌根,甚至还想要动手抢夺苏禾卖鱼赚来的铜板。对待这种人,全然没有必要保持善良。“没有木板,也没有工具。”
周时安声音沉稳,让人挑不出错来,“做起来也劳心费神,若是你真的需要,为什么不自己试试?”
他的拒绝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即便王婶脸皮再厚,也不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