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尚未出声,坐在座位上的汪小莉把脸扭了回来,硬邦邦地道:“你们谁爱下车谁下,到达庆市之前,我们反正不下。”
江夏一听这话,当即表示:“那就在庆市下车吧,麻烦你们提前联系一下当地的派出所,我怕一下车他们就溜了。”
汪小莉意识到自己失言,一阵后悔,尖声道:“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又没做亏心事,谁要溜了?你再这样不三不四地说话,别怪我我不客气!”
江夏懒得和她争执这些,权当没听见。乘警:“可以,我等下就联系庆市火车站派出所。”
他转头看向汪小莉夫妇,伸手道:“二位的身份证出示一下,我需要登记一下两位的信息。”
王峰这会儿变成了哑巴,全是汪小莉一个人在应对。只见汪小莉环抱双臂,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乘警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汪小莉主打一个死活不配合,“凭什么给你身份证?你谁啊?我们犯什么法了你告诉我,凭什么登记我们信息?”
乘警一头黑线,“就凭我是警察,你们现在涉嫌损坏他人财物,我正在处理纠纷,有权要求你们出示证件!”
汪小莉噎了一下,竟冒出一句:“你只是个乘警,乘警算什么警察?”
这话把围观的乘客雷得不轻,得多无知、多死皮赖脸才能提出这种蠢到家的质疑?乘警也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在和他胡搅蛮缠,不愿配合。他伸手指着汪小莉,表情严肃道:“我警告你,我现在在处理公务,请你配合,你要是再乱来,我将会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乘警语气严厉,一副你再捣乱我就叫人把你抬走的架势,汪小莉一下怂了。“……给你给你!”
见她掏出身份证扔给乘警,一旁,王峰也默默地递出身份证。乘警登记完两人的信息,把身份证还给他们,警告道:“你们的身份信息我已经记下来了,等到了庆市,乖乖跟当地派出所的同志走,你们也不想警车开到家里去接你们吧?”
汪小莉撇撇嘴,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歪点子,“知道了。”
乘警又要了江夏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然后便和乘务员一起离开了。两人一走,隔壁座位早已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的乘客赶紧靠过来问道:“小伙子,哪里人?你这坐火车也够心大的,居然随身带块五十多万的玉,不怕在车上给人偷了?”
江夏微微一笑,“这事没发生前,谁能想到我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就纯粹是胡扯了,真实原因是这镯子本来只值五千块,和一部手机价格差不多,见过谁坐火车不敢把手机掏出来的?他这一接话,让附近的几个乘客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个问东问西,还有想摸摸已经碎了的玉镯的。江夏也很大方,直接把东西递了出去,任由众人传阅观赏,引得整节车厢的乘客纷纷侧目,大家也不困了,都围上来想凑这个热闹。毕竟,普通人平时很难有机会接触到这么贵的玉器,亲手摸摸五十万的镯子,也算涨了见识、沾了贵气,回去在春节饭桌上也能多个吹牛的资本。欢快的氛围中,只有王峰、汪小莉夫妇拉着张脸,冷眼看向窗外,两个孩子也老实了,乖乖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一家人的存在被乘客们彻底忽视。…………次日上午八点,火车到达庆市。阳城还要再过几站才到,江夏却已提前下车。在乘警的监督下,江夏、王峰夫妻一家出了火车站,在出口处看到一辆警车。乘警走上前和警车边上的几名民警交涉了几句,扭头冲江夏等人招招手。“这几位是庆市火车站派出所的同志,接下来就由他们负责处理你们的事情。”
江夏礼貌地伸出右手:“警察同志好,麻烦你们了。”
为首的一名胖胖的警察和他握了一下,笑呵呵道:“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处理。”
“走吧,上车。”
另一名民警拉开警车车门。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王峰、汪小莉夫妻,忽然一人抱起一个孩子,撒腿就跑。几名民警急忙追上去把他们拦住。“别动!”
“当着警察的面还敢跑路?胆儿也忒大了!”
汪小莉贼心不死道:“我们又没杀人抢劫,我们不去派出所!他东西碎了是他自己的问题,谁让他不放好了?松开我!”
民警:“是谁的问题你说了不算,跟我们回派出所调查清楚!”
“我不去!”
汪小莉两条腿抵着地面,使劲和抓住他的民警抗衡。“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气得民警掏出手铐,指着她道:“你再不配合,信不信按你妨碍公务,先拘留你几天!”
汪小莉一下就老实了。江夏在一旁看得啼笑皆非,这两人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都到这一步了,还想开溜?真当报警是儿戏呢?坐上警车,来到派出所。一名女民警带走了两个孩子,胖民警和他的同事领着江夏、王峰夫妻二人来到一间调解室。江夏进门之后,目光一扫,调解室里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的老人,看到他们走进来,点头和胖民警打了个招呼。众人落座后,胖民警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这件事呢,详细经过我们已经从列车乘警那里了解过了,事情不复杂,你们双方最大的争议点,就是关于摔碎的玉镯的价值,对不对?”
汪小莉哼了一声,没说话。胖民警又道:“接到电话,我们已经提前联系了市里的一家玉器鉴定机构,说明情况后,他们很乐意帮我们这个忙,并且专门派了一位鉴定大师过来。”
说着,他冲坐在角落的那位老人笑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吴大师,专研玉器鉴定五十多年,曾经多次受邀鉴定国家文物,他的鉴定结果可以说是整个庆市最权威的。”
吴大师起身拱了拱手,谦逊道:“过誉,过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