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亲戚的七嘴八舌，姜糖额头青筋凸起。苏潼仲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她这几天接触下来也算是了解的。他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自己跳下去？定然是被那个叫当当的女孩子所激怒了。“谁让你们进来的？”

苏暮寒沉下脸道。管家低着头走上前，“少爷，是我放进来的。您怎么处置我都行，我没有任何怨言。”

“跟你没关系。”

他说罢便给姜莹打电话，但对方关机。这无疑又给苏暮寒心中添了一把火。她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孩子教育的一塌糊涂，自己也整日疯疯癫癫啃老等死。现如今竟还放任这群恬不知耻的进来糟蹋苏家的别墅。以往苏暮寒还顾虑几分，现在全被打消了。“小朋友，你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糖温柔的看着贺甜甜，试图套出些话。“我想起她是谁了，她是姜莹的堂妹！庆和的姑娘！”

人堆里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扯声喊出来。“我说怎么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原是来勾搭男人的！莹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问起来也不说是怎么了，原因竟在这让我找找了！”

“当当，甜甜，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能学这个妩媚腥臊的女人，多一句话都不能跟她说！”

中年女人瞬间把话题转移到姜糖的身上。苏暮寒听着耳边刺耳粗俗的话，当即黑着脸让佣人把几人和孩子强行拽着分开，“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口出恶言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都给我闭紧嘴老实待着！”

姜糖这才有机会与贺甜甜接触。“小朋友，你不用害怕，有姐姐在，你的妈妈和姐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贺甜甜看看她，又看看咬牙切齿的中年女人和贺当当，惧怕的缩紧脖子连头都不敢抬。“你要是在这个时候不反抗，明天的打骂会更疼，更重，你当真要继续忍受这些苦痛下去？”

姜糖的话点醒了她。小孩子都是最聪慧、最灵敏的存在。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小心翼翼和懵懂中探索新的认知。这会给大脑带来刺激，带来快感。所以才会让他们乐此不疲的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试探用什么样的牢笼来捆绑自己不受伤害。“你能来找人求救，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对不对？”

姜糖见贺甜甜的心扉再渐渐被打开，乘胜追击的柔下嗓音问道。不知沉寂了多久，一道稚嫩的声音抬起。“我看到姐姐……姐姐推了哥哥。”

中年女人和贺当当急得满头大汗，当即嚎啕着撒泼耍赖，但都被苏暮寒一记眼神阻隔住声音。“连一个孩子都知道善恶，你们这些做父母的怎么能当怂恿者？若是今日不是在苏家，是在某个村庄某个街道，你们可是就让这孩子蒙蔽事实？将来她还如何面对这个社会，面对自己的人生！”

苏暮寒再忍不住厉声吼出。姜糖心尖泛酸的抚摸着怀里小声啜泣的孩子，“你能踏出这一步已经很棒了。”

她想起了她的过往。那个时候如果她也能像这个孩子勇敢一点，是不是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那几个中年男女被警察强制带走，贺甜甜被暂时安顿在了别墅，由管家和几位女佣悉心照料。姜糖看着面色如纸躺在床上输液的苏潼仲，心里难受极了。好似落水的人不是他而是她。“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苏暮寒站在门口。“我再陪陪他，你忙你的。”

她拿着手中的毛巾为苏潼仲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他看着眼前女人的背影，心里揣测千万条原因。接近苏暮寒的女人数不胜数，但姜糖确实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踏实放心在苏家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着她没有威胁。起码在苏潼仲面前，她没有。“少爷……”管家一直在楼下侯着。苏暮寒拍拍他年迈的身体，“今天的事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愧疚。很晚了，早点歇息吧。”

他瘪着嘴，点点头离开。半夜，苏暮寒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拿着书籍在客厅睡着了。而面前的声音来源，是额头上还贴着降温贴的苏潼仲。他正带着几分慌乱与他对视。“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爸爸你可以帮我拿冰箱里的牛奶吗？”

苏潼仲咕噜咕噜转着眼，立马转移了话题。苏暮寒拧着眉没说什么，按照他所说的拿出半桶牛奶，但并没有立马递给他，“你要做什么？”

“小姨为了照顾我今天都没吃东西。我想给她煮一杯牛奶，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看着苏潼仲少年老成的口吻，他不免挑眉，“柳婶就住在你们隔壁，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让她做。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老实交代。”

“爱信不信！”

他把额头上的降温贴撕下来扔到他怀里，“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心怀鬼胎？”

苏暮寒还是头一回这么心平气和的同苏潼仲这个小鬼说话，想来这些年因为姜莹的缘故，也没少疏远他，有时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我怎么心怀鬼胎了？”

苏潼仲肉嘟嘟的小脸又缓缓红起来，“你不操心。快把牛奶还给我，小姨还等着……”话还没说完他就晕倒在地上了。苏暮寒的心突的一窒，赶忙把他抱起来喊着管家，楼下噔噔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吵醒了姜糖。她看着床上空荡荡的，急得直往外冲。几人一进一出，险些都撞在一起。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姜糖看着降温的体温表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即斜睨的瞪着苏暮寒。“童童发烧了你不知道？”

“那不是没大碍么？”

“……你到底是亲爸还是后爸？”

姜糖没好气的丢下这么一句，后来想想这些事同自己也没关系。她一个外人，干嘛要操心姜莹和他的孩子？苏暮寒见她起身欲走，张了口还未说出一个字，便被床上躺着的小人儿拦截住。“姐姐……能不能不走？”

苏潼仲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嗓音沙哑的拉住姜糖的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