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糖,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变的他不认识,甚至不敢靠近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这段时间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姜糖双眸如寒霜,迅速关上窗户。待无人机的声音渐行渐远后,她才靠着墙缓缓滑落蹲在地上,双眸浮起阵阵泪花。对不起苏暮寒,对不起……萧敏终究是没有挺过一个月,五年来的身心折磨,让她这支本该越绽越艳的花儿枯萎凋零。她临走时,紧紧拽着姜糖的手很是不舍。可她自己也知道她命不长了,除了多看她几眼,再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小糖,妈妈以后不在要多多照顾好自己,我与你爸爸相隔这么多年,也该与他团圆了。”
姜糖那日死死咬着哆嗦的唇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俯下身轻轻的搂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萧敏会离开她,她早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好不容易才将她寻到,好不容易母女相认,却连孝顺她的机会都这么的短暂。“妈妈,您记得要常来我的梦里看看我。”
萧敏眼神一窒,几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好。”
姜糖抱着她骨瘦如柴的身子,直到身体僵硬,直到双臂麻木都没有放开手。虽然她已经感觉到怀中的人没了气息,但就是舍不得放手。傅靳舟看着她眼窝深陷,沧桑又颓然的样子,心底也跟着揪成一团。这种时候,他除了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师兄。”
“我在。”
“我母亲离世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能明白姜糖的心思,“好,我知道了。”
现如今白梦娇出证有功,但碍于白书景的原因仍然在拘留所接受调查,而白书景则被关在监狱里听候发落。若是他们知晓萧敏去世了,兴许会动用一切关系把姜糖置于死地。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为保全自己也免了麻烦。次日一大早,傅靳舟便带着姜糖去了圣岭泉。日夜守在医院附近的南城悄悄跟在他们别后面,待到了目的地后才迅速的把电话打给苏暮寒。“总裁,他们来圣岭泉了。姜医生手中还拿着骨灰盒,看样子……应该是萧夫人去世了。”
“你在那守着,我马上就到。”
姜糖把骨灰坛放在墓碑前,眼皮红肿的跪下来,“妈妈,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我记得你最爱艳阳里开放的向日葵,我给您带来了。”
“还有您爱吃的点心和米酒,”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颤的不行,端着的酒杯都在不自觉的抖,“女儿不孝,没能让您生前尝一尝。”
“师兄替我将您和父亲葬在了一起,你们终于可以团圆了。这五年来,您受苦受罪了。”
姜糖饮下三杯酒,倒满两杯洒在地上,随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愿你们一切安好。”
傅靳舟搀扶着她起来,贴心的拿着柔巾纸替她擦去额头上沾着的灰尘,“糖糖,回去休息休息吧。这么些天你也跟着受累了。”
“师兄……我没有亲人了。”
她终是绷不住哭了。苏暮寒连闯十几个红灯赶来,却没想到会看到傅靳舟紧紧抱着姜糖的场面。他喘着粗气躲在最下方,没有去打扰他们的片刻安宁。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起来。也许是不想让姜糖再讨厌他,也许是不想再看到她那张冷冰冰又陌生无比的面容。“萧阿姨临走前托付我照顾你,我不会让她失望,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靳舟温声细语道。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嘤嘤细声的哭了阵子。待哭声渐停后,他才拿着纸巾为她拭泪,“再哭都要成小花猫了,不哭了好不好?”
姜糖虽然还觉着难过,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的糖糖真乖。一会我带你去城西的那家海鲜店,这么些天你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师兄,我想回家静静。”
傅靳舟看着她还是情绪不佳的模样,心底里盘算好久的主意突然窜入脑海。这一次他没有逃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口,只因他不想再失去她。“糖糖,如果你觉着待在这座城市有让你痛苦的回忆,那就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国外。”
“国外?”
姜糖木讷的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光。“嗯,只要你愿意,在临海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我的主体公司就在国外运营,到时候你去了可以继续做你擅长的领域。”
苏暮寒听到这里,不免内心苦笑。他抬起头看了眼就在不远处的姜糖,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憧憬的神情,不用言语都知道结果。果然,她是想要离开临海的。离开这里,离开令她所有痛苦的事物和人。苏暮寒的心就像是一块镜子,被击溃的稀巴碎,镜子里反射着他颓废又无助的身影。姜糖不要他了,也不要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她对着无人机说的那些话,他现在便明白了。她想要跟傅靳舟离开这里,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们之间恩恩爱爱的幸福生活。那他还舔着脸做什么?姜糖什么都没说,苏暮寒什么也没问。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非得问个究竟出来。各自心知肚明就好。他垂头丧气的从墓园离开,坐上车后,南城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但都被他的一句“走吧”所打破。看着路边凋零了叶子的树干,苏暮寒感同身受。他就像这些树,永远只会定格在秋冬凋零的时候了。他不会再为一个女人生根发芽了。姜糖推开傅靳舟,垂着脑袋道:“谢谢你师兄。能为我考虑这么多,但是我不能太自私。父亲和母亲都在临海,我的童童也在临海,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创伤而对他们不管不顾。”
“你是舍不下他们,还是舍不下苏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