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挺起胸膛道:“知道了王先生!”
王先生点点头:“你进去吧,动作轻一些,不要吵到其他人上课。”
马成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入学堂,很快郎朗的读书声又增大了一些。那王先生正欲关门,忽然见到陈锡三人在门前站着,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是谁?”
陈锡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方才那孩子迟到了许久,你不惩罚他么?”
王先生看陈锡笑容和煦,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模样,便耐心道:“刚才那孩子家中贫寒,每日天没亮就要爬起来陪着父母一起劳作,他是这个学院中最刻苦的孩子,也是这个学院最清贫的孩子,他能来上学已经是不容易了,我为何要惩罚他?”
陈锡点头道:“王先生,你深明大义,与我见过的教习先生都有不同。”
王先生见陈锡举手抬足之间有意无意透露出一股上位者气息,他也不敢得罪,而是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您是?”
陈锡摆了摆手道:“我的名字就不提了,不知王先生可否能让我进去瞧瞧?”
那王先生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同意陈锡的要求。陈锡笑笑道:“王先生不用担心,我今日来就是为了看看指着学院当中的学子们,实不相瞒我祖上曾是固州农户,我祖父就是出自这秋迟学院,我这番故地重游,便是想遵从我祖父心愿,为这秋迟学院捐款的。”
那王先生露出喜色道:“当真?先生快快请进!”
陈锡向着仇牧野和高扬二人一使眼色,他二人便留在学院外边,陈锡和王先生一同走入学院。陈锡道:“王先生,还未请问你高姓大名?”
那位王先生开心的说:“高姓大名不敢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汇字,先生您愿意为我秋迟学院捐款,王汇该向您感谢才是。”
陈锡哈哈一笑,摆手道:“我家经商,虽然有些钱财,却没几个学子,俗话说得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祖父便一直惦记着秋迟学院。”
他这话就是不折不扣的恭维王汇,这些读书人心中都有一股傲气,认为全天下的士农工商都不如他们读书来的高贵,哪怕是寒门士子也大多如此认为。谁知道王汇却摇头道:“先生,您这话说的不对。”
陈锡哦了一声,有些意外:“为何不对?”
王汇道:“我秋迟学院不但教人读书,更教导学子术数与耕种等学问,我们院长说过,在我秋迟学院的学子大多是寒门出身,他们来这里求学就要教授他们能够求生的本领,所以读书虽好,但其他本领也一样重要。”
陈锡点点头,露出敬佩神色:“想不到贵院院长竟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他这话可一点没有恭维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重文轻视其他行业,能够说出这种的话人,的的确确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杰出人士。王汇笑道:“院长他曾经在朝廷为官,见识了不少官场的尔虞我诈,他性情高洁不喜争斗,便主动辞官回到固州,来此发展秋迟学院,他当官时两袖清风,回乡时更是把皇帝赐给他的养老钱都捐给了这秋迟学院,他主动减免了许多穷困学子的学费,若不是他恐怕很多学子都无法来此上学了。”
陈锡听的动容问道:“不知贵院院长是哪一位?”
王汇道:“院长姓肖,名叫肖正罡。”
陈锡一愣,竟然没想起这个名字。他在京城多年,大大小小官员见过不少,却对肖正罡这个名字毫无印象。陈锡又问:“不知这位肖先生曾经在朝中位列几品?”
他见王汇露出疑惑神色,便解释道:“我家中经商,与朝廷的官员免不了走动,或许曾经见过这位肖院长。”
王汇笑道:“院长大人在朝中不过是个五品言官,若是先生不知道也属于常理之事。”
陈锡哦了一声,他认识的少说也是三品官员,五品这种小官在京城就算上朝也只能站在殿外,他不认识当属常理。二人正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秋迟学院内部,此时朗朗的读书声此起彼伏,陈锡亲眼见到真的有珠算老师在教学生们用算盘计算数学。王汇指着身后两栋小楼笑道:“先生,这便是我秋迟学院了,实不相瞒,咱们秋迟学院经费紧张,这两栋小楼许多年前还是没有的,那时我们大多都是在茅草屋中教课,这两栋小楼还是肖院长拿出自己的钱盖的。”
陈锡登上小楼,每一间屋子看去,见到屋子中学子面貌各异,有十六七岁的青年,也有八九岁的小孩。这里的老师也与一般教习先生不同,陈锡往常见到的教习先生大多不苟言笑,捧着书本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这里的教习先生大多衣着朴素,脸上却带着笑容,教室当中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与学生们打成一片。他们巡视了几间教室,这才来到一个专门接待访客的屋子,二人坐定,王汇为陈锡端来一杯热茶。那茶水清淡朴素,一看就是街边上买来的最普通茶叶,陈锡也没在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王汇先生,春闱在即,你这秋迟学院有几名学子打算参加?”
王汇闻言神色一黯,叹道:“本该有四名学子参加,但其中最有才华的一名学子因家境原因,实在凑不齐春闱的报名费用,只好放弃了。”
陈锡问道:“这样的情况历届都有吗?”
王汇点头:“历届都有,今年还算是少的。”
陈锡想了想问道:“肖院长没有出钱帮忙么?”
王汇摇头道:“肖院长年事已高,这一年身体越发的差了,来学院的日子渐少,他家中本不富裕,又如何负担得起这些学子的考试费用?”
陈锡点头,锐国春闱秋闱考试的报名费用是一两银子一人,这一两银子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家庭半个月的花销,寻常人家咬牙也能出得起,但要是贫寒家庭那就只能望银兴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