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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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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B612 第3章3

  身高三米的蜥蜴人,拥有堪比蜘蛛侠的力量,以及坚硬的鳞片外壳、超速自然痊愈能力,虽然不是顶级反派,但真撞上了,还是有点棘手。

  萨沙看着眼前一大团紫烟,间或一条蜥蜴尾巴或彼得的腿或杰森的胳膊露出来,看样子打得相当激烈。但很显然,不管是杰森还是彼得,都在顾忌掉马甲,打起来有些束手束脚。

  他们束手束脚,反派可不会。

  蜥蜴人攻势渐猛。

  葛朗台·萨沙:【呜呜我的一次性魔法卡再见再见。】

  系统:【发动[石化]。】

  彼得一拳砸在蜥蜴人的石头表面上:“Ouch!!!”

  杰森的物理学圣剑也“梆”地敲弯了。

  他回头,看见萨沙正在面无表情地打电话报警:

  “911吗?哦,我目击了一个逃犯,他的位置是……”

  打完电话,他把手机放回裤兜,继续往下水道深处前进。

  杰森皱眉:“去哪?”

  萨沙还是没好气:“找东西啊?你是健忘症吗?不是你把我的东西冲进马桶,我才跑出来找的吗?”

  彼得还挂在蜥蜴人背上,长着极小倒钩的十指指尖,紧紧攀附着岩石表面。见萨沙在靠近,他立马松手,一个倒栽葱摔进污水里。

  萨沙:“……”

  小蜘蛛为了捂马甲也是拼了。

  算了,他爱捂就捂吧。

  彼得脑袋顶着棵烂菜叶爬上来:

  “那……那这个蜥蜴……就放在这里?不是,他怎么会突然变成石头??他是吃错东西了吗???他要是还变回来怎么办?”

  萨沙撇嘴:“反正我报警了。”

  他又别有深意地:“而且等我们回校后,肯定有人会回来处理的,彼得你说对不对呀彼得。”

  正在考虑等这两个无辜市民离开后,立马用蛛丝给蜥蜴人再加一层保险,然后联系神盾局的小蜘蛛:

  “……对、对、对啊!警察肯定会来接手的!”

  萨沙又往前走了半公里,还是没撞上系统报告的“有点多”。但系统突然报告喜讯:【扫描到阿史了!就在前方4公里的处理池里。】

  萨沙喜不自禁:【快快,快收背包里!】

  一收进背包里,他立刻把阿史又放在手心上,借着下水道昏暗的灯光观察。

  他停下,跟在身后的两个人也停下了。

  三个人围成一圈,脑袋凑在一起,低头看萨沙的手。

  碧绿的小史莱姆浑身脏兮兮的,在萨沙手心瘫成一张半透明的薄膜饼。似乎被冲下水道的经历吓得不轻,它半天不敢动弹,像在谨慎地观察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它偷偷舔了舔底下的手心。

  阿史:【!!!】

  似乎一下子就认出是谁了,小史莱姆在萨沙手里拼命蹦跳起来,边蹦还边往外飙小水花。

  萨沙笑:【哎哟。忘了它有腐蚀性。】

  他假装塞裤兜,把阿史又放回了背包里。

  灯光太暗,彼得的强化视力也没看明白:“是、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像一只魔法生物?”

  杰森抬起头,笃定地说:“是青蛙。”

  既然找到了阿史,萨沙大手一挥,带两个小孩回程。虽然杰森和彼得都顶着满头问号,但他们巴不得萨沙能早点离开下水道,倒也没多说什么。

  萨沙按着系统投映的地图,向前找距离最近的出水口。

  头顶的灯坏了几只。前方的路一片幽暗,杰森打亮了手机电筒,从身后照在萨沙脚下。

  几十米后,他照到了一大堆形状巨大、凌乱庞杂的蜥蜴脚印。

  萨沙:【……】

  萨沙:【……AOE战斗卡准备。】

  系统:【[阿姆斯特朗炮]装填完毕。】

  蜥蜴人,蜘蛛侠中的反派,本来是退伍军医,在战争中失去右臂,才一直钻研肢体再生技术。

  后来看见蜥蜴断尾再生,并开发出包含蜥蜴DNA血清的药物给自己注射,不料药物产生强烈副作用,虽然成功使自己的断臂再生,但同时也变成了半人半蜥蜴的怪物。

  他本性是个善良且才华横溢的教授,然而变异后被冷血动物的性情影响,属于超英反派里典型的悲剧性人物。蜥蜴人要是被抓回去,定期注入解药的话,是有很大概率能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所以蜘蛛侠只能一遍遍把他往回抓,萨沙也只能对他用控制卡。

  可蜥蜴人只有一个。地上这么多脚印,别是这家伙到处往人胳膊上扎血清了吧???

  本体如果全是被迫变异的人类,别说杀了,打断人家一两根肋骨都不行。萨沙再清楚不过,保有人类意识的变异生物才最难打,战力越高越容易受限。

  彼得是三个人里跟蜥蜴人交手最多的一个。活泼话唠的小卷毛,下一瞬间沉了脸色,二话不说,先推着萨沙的背往出口走。

  杰森:“等一等。”

  他想在脚印取个样品发给芭芭拉。

  试管还没掏出来,也被彼得强行推走了。

  彼得低声:“快走。你们先回学校去。”

  萨沙不看他的表情,先看他头上的呆毛。

  ……哦。看来是被包围了。

  系统:【狗宿主,你们被包围了。西南:5,正东:7,正北:4。下方:8。最近出口距离狗宿主:200米,上方有维修井。】

  地图上代表敌人的红点在聚拢,速度越来越快。

  黑暗的下水道卷起冷腥的风,三个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萨沙对两个男孩说:“抱住我!”

  彼得头上疯狂乱摆的呆毛一停:“?!”

  杰森:“……”

  萨沙急了:“快点呀!干啥玩意。”

  杰森冷静地:“不。”

  他拒绝也没办法了。萨沙只好一手抓他腰带,一手揽紧彼得,往墙角一靠。

  系统:【装定射击诸元。第一发,方位角89-20,射角05-15;第二发,方位角90-42,射角42-01;第三发……】

  [阿姆斯特朗炮]全名[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R级战斗卡,长相十分猥琐,能发射奇怪的白色液体。

  本来以为是个跟[模因污染]一样鸡肋的玩意,然而当初在白罐的大厦初次遇到黑蜘蛛时,为了不让这俩互相残杀,萨沙曾用这门炮打过他们立足的高台。威力居然挺猛的,而且因为射的是液体,哪怕轰到人脚边了,也不会对人有弹片溅射伤害。

  本就是密闭管道状的下水道,跟[阿姆斯特朗炮]相性居然非常好。粗壮的白色水柱凭空出现,径直轰进水道的污水中。连续五发[阿姆斯特朗炮]轰下去,以萨沙立足点为中心,超高速的水柱沿着四面八方的下水道冲散开去,三个人顿时淹没在一片白茫茫液体中。

  萨沙是宿主,炮本身不会有友军伤害,所以他能站定在墙角不动。杰森和彼得就不同了,第一发就差点被带走。萨沙拽着杰森的腰带,受力点小,拽得他龇牙咧嘴的:“胳膊胳膊胳膊断了!”

  杰森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裤腿里抽出一把ATAK军刀,一刀扎进墙壁里,瞬间把自己固定住。

  地图上正在聚拢的红点,一下子被冲得溃散开去。

  等水位下降,三个人湿漉漉站着,面面相觑。

  萨沙:“回去记得再洗一次澡。”

  杰森:“……就这?没有解释?”

  地图上的红点又在聚拢。萨沙只好临时扯了个理由:“我刚刚摸到个阀门,随手开了。”

  他俩都跑到200米开外的维修井了,回头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彼得还站在原地。

  他背对着他俩站着,卷毛脑袋湿淋淋往下滴水,好像在怔怔地发呆。

  杰森爬上维修梯。他迅速把上方的金属井盖推开,又从梯子上跳下来。

  杰森:“快走。”

  萨沙:“走了,彼得。”

  彼得还是没反应。

  萨沙:【完了,别告诉我[阿姆斯特朗炮]的液体,是有致傻效果的。】

  系统:【人家就是纯洁普通的白色液体而已。】

  彼得却突然动弹了。

  什么也没说,默默向他们走来,默默跟在萨沙身后爬梯子。

  萨沙第一个爬出来,回头去拽彼得。

  彼得没伸手,只是仰头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竟然像是个要哭出来的表情。

  在梯子下断后的杰森:“快点。”

  彼得连忙爬出去。

  他湿漉漉站在路灯下,开口说:“你……”

  萨沙:“?”

  彼得一急,突然开始吐乱码:“你到底……@*%……”

  萨沙:“???”

  萨沙慌了:【完了,彼得绝对是吃坏脑子了。】

  杰森已经出来了。他在井盖边缘做了个标记,不知道装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转身往学校方向走去。

  一阵夜风吹来,萨沙打了个哆嗦,连忙快步跟上。

  彼得远远缀在小团队的尾巴上,看着路灯下的小金毛。

  他的金发颜色很浅,路灯下泛着一层铂金光圈,并不是浓郁璀璨的黄金色。背影也能看出腰身偏细,腿型修长,虽然在哆哆嗦嗦,但走路带着风,也并不是一跛一跳的模样。

  可是。

  彼得攥紧自己湿淋淋的袖子。

  ——可是。

  ……你是谁?

  ……

  第1卷B612 第4章4

  萨沙啥也不知道。

  只知道坐在礼品店门口抹眼泪。

  系统劝他:【算了吧,狗宿主,你都哭一小时了。想想看,有出才有进,只吃不拉会撑死的。】

  萨沙捏紧自己的瘪钱包。

  瘪钱包放了个响亮的屁。

  萨沙两眼发直:【……太贵了,太贵了!1200刀一个破相框,他妈的不如去抢!我要给老板打……】

  他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六……6次工才能赚回来!太贵了……!】

  系统:【狗宿主,你没必要来奢侈礼品店的。】

  萨沙:【二娃是大哥养出来的,他家里的相框肯定不是便宜货啊!我要是真的赔他一个6毛钱烂相框,他肯定还要在内心嘲笑我!我的□□已经被他羞辱了,难道面子也要被他羞辱吗!】

  从下水道回来后,萨沙给科尔森发了个匿名邮件,告知他蜥蜴人的事情。邮件里地图和情报一应俱全,然后让系统抹了来源。

  这几天都没看见彼得和杰森,想都不用想,这两个披马甲的家伙都去私下调查了。杰森也没回宿舍住,估计在纽约是真的有安全屋——所以他真的搞不懂,杰森到底为什么非要跟自己挤双人宿舍???

  又穷又要面子的萨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拿着他死贵的相框回宿舍。

  一开门,两天没见的杰森,正坐在床上敲笔记本。

  大前天才打过一架的人,互相瞥了眼。

  萨沙一扭头,不搭理他。

  杰森:“……”

  杰森敲了一会儿键盘,听帘子那边悉悉索索,不知道萨沙在干什么。

  然后,一个重物直接从帘子那头飞过来,砸在他腿上。

  杰森:“……!”

  他被砸得差点弹起来。

  妈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定睛一看,是个礼品袋子。

  翻转往外倒,里面掉出个沉甸甸的崭新相框。

  白色大理石,四角包金边,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杰森愣了一会儿。

  他拉开帘子:“什么意思?”

  萨沙背对他脱鞋子:“给你买的。”

  杰森:“为什么?”

  萨沙:“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别还给我,我要这个没用。”

  杰森把那相框在手里掂着,又问:“多少钱。”

  萨沙高贵冷艳:“呵!我这人买东西送人吧,从来都不看价格——送就送了,你懂的。”

  系统:【你刚刚还坐在人家店门口哭。】

  萨沙唰地把帘子拉上,滚在自己床上剥光衣服,抱着□□-999睡午觉去了。

  帘子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杰森等了一会儿,放下笔记本,从床头拿过那个木盒子。

  他这两天回安全屋时,给这个盒子上了锁。锁打开,里面的东西位置没有变化,摔碎的相框已经被他自己清理掉了,只有一张照片静静躺在底层。

  他又把新相框拿出来,试着把照片放进去。

  大小刚刚好合适。

  他心里起了个念头,用新相框比了一下盒子边缘。

  长宽基本一模一样。

  ……看来那家伙买之前,还专门量过。

  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头把新相框放回盒子里。

  喀啦喀啦。

  放不进去。

  杰森:“……”

  他从床上坐起来,按着相框的一角使劲往里塞。

  喀啦喀啦。

  还是放不进去。

  杰森:“???”

  他检查了一遍。原来虽然萨沙量过,但是新相框的四角有镶金边,结果总比盒子边缘多那么零点几毫米。

  杰森:“……”

  萨沙:“……塞不进去啊。”

  他一回头,才发现帘子那探着一个金毛脑袋。

  萨沙裹着毛巾被站在那,神情讪讪的。

  杰森:“……本来也要摆外面。”

  他瞥了一眼萨沙的床头,那上面挤着不止十个相框,全是快乐的小金毛、还有一对面容和善的夫妻。

  只不过是在床头放家人照片。

  ……哪怕是丧家之犬,也该有这个权利。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啪地把盒子合上,相框就放在床头柜上了。

  直到这会儿,萨沙才看清楚让他被打了一顿的照片。

  就是一张正常的全家福而已。

  黑发蓝眼、容貌俊美而冷漠的男人,坐在正中的红色天鹅绒扶手椅上。修长的指尖,在身前优雅相搭。

  他是这张照片里,绝对的中心和目光聚焦点。一双幽蓝深沉的眼睛,沉淀着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岁月,锐利的眼神几乎能穿过照片,直勾勾刺入观看者的灵魂。

  ——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扶手椅右侧,是穿着燕尾服的英国管家,连笑容都像计算过一样矜持——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扶手椅后方,是蓝眸微弯、唇角勾勾的帅气青年,胳膊轻松搭在椅背上,对着镜头笑眯眯——夜翼,迪克·格雷森。

  而扶手椅左侧,站着看上去还不到13岁的黑发小少年。虽然年纪尚小,然而眉眼中凌厉嚣张的美感,已经初现雏形。

  这张早年的全家福里,小杰森似乎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跟那张扶手椅毫无关联的人。只是穿着小西装,撅着嘴巴,站在左侧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在闹别扭。

  这应该算是哥谭第一天团的早期生图,萨沙目光呆滞,看了足足十分钟。

  直到杰森忍无可忍地:“口水。”

  他吸溜一下,发现根本没口水。

  杰森晚上出去一趟。

  回来时,往萨沙床上丢了一张卡。

  萨沙莫名:“什么?”

  杰森:“Meal?plan.一个月的。”

  学校餐厅是自助挑选食物,挑选后结账;而Meal?plan其实就相当于套餐券。比如交够饭钱,每周就可以在餐厅吃多少次,每次吃什么、吃多少自己定;另一种套餐也支持单独消费,每个学期往卡里充够一定金额,然后在学期结束前刷完,使用Meal?plan会比光付现金结账便宜些。

  像萨沙这种抠门到牛奶都要自带的学生,是死也不会买Meal?plan的。首先当然是贵,而且他平时一顿饭,也就抠抠索索买一盘意面、一颗蛋,没课就跑回家蹭饭吃。入学到现在,餐厅的甜点区都没进去过,小金毛每次都只能远远看人家吃冰淇淋解馋。

  萨沙摸着那张卡,搓了半天,很硬气地从床头飞过去:“我不要,自己拿去吃。”

  杰森飞回来:“我自己有。这张卡是你的名字,你不用没人能用得了。”

  萨沙飞过去:“我说了我不要。”

  杰森飞回来:“不要就丢掉。”

  萨沙飞过去:“为什么是我丢?”

  一张卡在空中飞来飞去,最后啪地打中了萨沙的脸蛋。

  萨沙:“……”

  彼得推门进来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

  开口时,小蜘蛛一直看着地板:“em,我听说下水道的事已经有专人在处理了,我就是想、想来看看,这里是否一切都好——等等?!?快住手!!!!”

  ……不是这两个怎么回事?!怎么又滚到地上去了?!?

  你们是同型号的火药桶吗?!蹭一蹭就原地起爆?!??!

  彼得大汗淋漓,挡在他俩中间,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拦那个。一时什么复杂忐忑都跑到九霄云外,只觉得自己像个心累的幼儿园老师。

  杰森黑发凌乱,牙关紧咬:“他先动手的!”

  彼得忐忑地:“其实你……你可以……稍微退让一下。”

  毕竟下水道那一出,杰森的近战水平,也暴露得差不多了。他恢复记忆后,当然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迪克·格雷森是夜翼,那么作为韦恩家二少爷的杰森·陶德,很可能也在参与蝙蝠家的义警事业,只是他不知道是哪个助手。

  杰森冷笑:“凭什么?我只不打女人和小孩。他算哪种?”

  萨沙脸蛋有个方形红印,被彼得按在原地疯狂扑腾:

  “——你竟敢拿卡抽我的脸!!我爸爸都没拿卡抽过我的脸!!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随便用卡抽人的脸吗!!我是不是没有尊严?!但最重要的是那他妈还是张饭卡!!!你要是拿钞票抽我的脸,我起码能立刻捡走拿去用!!!”

  彼得:“……”

  彼得用身子挡着扑腾的小金毛,不得不尽RA的职责,从地上捡起那张肇事餐卡。

  “餐卡也可以用啊,”幼儿园老师彼得说,“萨……阿特维……萨沙,你入学没多久,有没有尝试过餐厅的甜品区?”

  5分钟后,萨沙拿勺子掏巨大的冰淇淋球吃,露出一个甜蜜又梦幻的表情。

  金毛脑袋上啵啵地开小花:“……真香……”

  ……妈的,这个智障。

  杰森拿餐巾纸用力擦自己破皮的嘴角。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挨这顿打???

  他给萨沙买的Meal?Plan,是次数套餐,只要吃得下,每次来餐厅,都可以无限量挑选食物。萨沙很高兴地吃完了一个冰淇淋球,又拿着餐盘,去挖新的冰淇淋吃。

  半张桌子都堆满了萨沙拿来的沙拉和甜点,对面彼得腮帮鼓鼓的脸,都快被埋没了。杰森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餐盘——等一下,他什么时候变成和这俩坐一桌的关系了???

  彼得看看萨沙放在桌上的沙拉。

  拿来干净的叉子,偷偷把里面的西兰花挑走。

  萨沙没看见。他搬来冰淇淋放下,拖过沙拉,拿勺子挖了一口。

  更高兴了:“学校餐厅的沙拉竟然不加西兰花!这什么宝藏餐厅@#%#……”

  对面的小卷毛又验证了一个猜测,还是不讲话。

  眨巴着眼,竟然露出个有点羞怯的表情。

  然后把西兰花默默吃光。

  萨沙吞掉第四杯冰淇淋时,终于停下来。

  金发湿透,面如白纸。

  萨沙颤巍巍:“我要拉【——】。”

  杰森警告他:“别在宿舍拉肚子。去餐厅外的公共厕所。”

  萨沙声音虚弱,但是妈见打的本性作祟,让他很难放弃在一个暴娇理智边缘起舞的快感:“我偏不~~~我现在就去拉在你床上。”

  彼得就料到要来这一出,一把拦住黑着脸站起来的杰森:“……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萨沙没感觉自己的生活有任何变化。

  他还是活在纽约特色主义日常里的小市民,家、学校、打工三点一线。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跟彼得和杰森的关系,开始越来越熟稔起来。

  杰森倒正常,他本来就跟萨沙一个宿舍,而且又有蝙蝠家滤镜加成,萨沙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想起那个伤痕累累的披风斗士。尽管刚打过两回架,但一顿冰淇淋下肚,小金毛又单方面宣布跟他和好,依然给人家分奶喝。

  但他没想到,小蜘蛛异常主动地融入了他的生活。彼得根本不是他们这层楼的RA,但来702串门的次数,已经达到了让七楼群众纷纷侧目的地步。萨沙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给别人看那个尬舞视频,就当着彼得的面,把视频删了。彼得头顶冒着烟,默默看着他删完,第二天照样找新理由来串门。

  刚开始,萨沙真的很不适应——他看着最习惯的小蜘蛛,其实还是一周目那个暴躁老蛛。虽然脏话来来去去只会骂两句,但踹人特别疼。而这只小蜘蛛呢?20岁的小青年了,看着还是奶呼呼的。偷看到萨沙在骂骂咧咧做作业,就跑过来手把手教。本来两天才能刷完的卷子,萨沙的脑筋被小天才彼得通了通窍,结果两小时刷完了。

  萨沙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破音得像个尖叫鸡:“卧槽,什么叫天才,这就叫天才陶德!陶德你过来看看什么叫天才!!陶德!!陶——德——!!!!!”

  杰森撅断一根笔:“……关我屁事。”

  小蜘蛛被他夸了,眼睛亮亮地坐在一边,又看着萨沙的酒窝走了神。

  时到今日,他依然没有能百分百确定萨沙就是“萨沙”的证据。两条时间线,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他唯独会在这个面容完全陌生、从未遇见过的少年身上,越来越确凿地看见萨沙的影子?

  怎么可能呢?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也根本没办法找到一个合理的猜测。

  可——那可是萨沙啊。萨沙第一次在他生命中出现时,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奇迹;那么当萨沙第二次奇迹般地出现在身边,他能不能再次确信,是奇迹又一次降临了?

  他很清楚,其实最容易得到的证据就在眼前;属于他们的记忆是独一无二的,他只要一张口,就会得到答案。

  彼得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张口,又无数次把嘴巴闭上。

  他不敢。

  20岁的小蜘蛛坐在萨沙身边,仿佛又回到了10岁那年圣诞节的清晨。一个巨大的礼盒放在床头,小彼得高兴坏了,他觉得99%的可能,会是他缠着本叔梅姨要了一年的乐高歼星舰。但他真的太想要一架歼星舰了,想得茶饭不思,小彼得光是犹豫要不要拆开这个礼盒,就犹豫了整整一个星期。

  万一不是呢?

  万一真是那1%呢?

  想象着失望落空的感觉,小彼得抱着没开封的礼盒,居然难过到坐在地上哭起来。直到本叔梅姨哭笑不得地赶来,亲手帮他把礼盒拆开了,小彼得才抱着自己的歼星舰破涕为笑。

  萨沙就是他期待到甚至不敢拆的圣诞礼物。

  他闻着少年身上的混合香味。总感觉牛奶的香味越来越突出了,估计是萨沙被迫每天一瓶奶的缘故?

  这是属于萨沙自己的气味吗?彼得悄悄地想。

  感觉奶呼呼的。

  他们三个也越来越习惯坐一桌吃饭。从一开始彼得主动当两个火药桶的粘合剂,到后来杰森看见他俩,就顶一张酷哥脸自然而然走过来,中间又过去小半个月。

  老基友格里芬和内德抱着餐盘过来,对萨沙和彼得嗤之以鼻。

  内德:“哼!”

  格里芬:“哼!”

  内德:“有了新人忘旧人。”

  格里芬:“没良心。”

  内德:“没良心。”

  两个酸溜溜的乐高宅勾肩搭背走了。

  杰森抱着笔记本电脑,跟罗伊聊天。

  罗伊·哈珀,AKA军火库,原本是绿箭家的小助手,后来离家出走单飞。杰森在脱离蝙蝠家、成为红头罩的第一年,在混战中与他相识。

  即便嘴巴不肯说,但在内心深处,杰森还是默默承认:如果同学录必须要填“至交好友”,他一定会用胳膊肘挡着,然后偷偷往这个空格里填军火库的名字。

  军火库:[嗨杰伊!肋骨恢复得还好吗?]

  杰森:[不怎么疼了。]

  军火库:[最近跟新室友相处得怎么样?;)]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杰森做了个战术深呼吸。

  以免一失手把笔记本撅爆。

  他离开哥谭有两个原因。

  其中一个原因,确实跟萨沙·阿特维尔有关系;而军火库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点的人。

  一个远在纽约、在平民家庭长大的孩子,本来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跑到哥谭犯罪巷来,打听他也在暗中调查的红头罩帮。

  而阿特维尔夫妇直至祖上五六七八代的档案,都是一清二白的。唯独萨沙·阿特维尔的个人档案,有着存疑的时间段——人际关系完全空白的8年,空白到甚至像有时间断层。

  但离开蝙蝠家后,他告别了蝙蝠电脑和最近开始沉迷搞情报的芭芭拉,这些资料就只能靠军火库收集。现行最大的情报机构——神盾局,内网由复联顾问托尼·斯塔克一手打造和维护,凭他们的能力,还暂时无法黑进去。

  一开始,他和军火库都很警惕。

  一个陌生人,对蝙蝠家内部都不清楚的秘密知之甚多,也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所有面具下的秘密。

  那么了解他究竟是敌是友,就显得相当重要。

  因此,他与萨沙的第一次见面,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杰森靠在大摩托上打量他,发现了他比同龄人更显淡漠的眸色,行动时右臂摆动幅度比左臂略小一些——这是一种典型的、易于拔枪的“枪手步伐”,只有常年用枪的警察、特工、士兵才会有。

  这个人身上,有成吨的秘密。而其中一个相当重要,很可能可以解决他多年以来最大的挣扎与困惑。

  杰森做好充足的战斗准备后,住进了702。

  他是可以易容或使用假名,就像当初伪装身份,在黑面具身边卧底的时候。但是根据他和军火库的判断,他觉得面对一个可能早知蝙蝠家族底细的人,用假名不如直接真身上阵来的直接。

  如果萨沙·阿特维尔真的想要对那个庄园的人做些什么,那么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冲着主动接近他的自己来。就算自己就这样被解决在哥谭外,他也依然能留下足够的痕迹,让所有人提前准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杰森指尖刚碰上键盘,就听见厕所里的尖叫鸡又在鸡叫:

  “陶德——!!我没纸了!!陶德——!!救救我陶德——!!!”

  杰森敲键盘,冷冷道:“用手擦。”

  “陶——德——”

  厕所里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门板被哐哐拍了一会儿后,又被刺啦刺啦挠了半天,最后像溺水之人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声音渐渐弱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嘀咕:“……上次我买的毛巾是这个颜色吗?糟了!这好像是陶德的新毛巾……”

  ……杰森几乎是踹开门冲进去,把一卷厕纸砸到那个金毛脑袋上的。

  萨沙顺利解决今天份的生理问题,用肥皂把小白爪子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手往身上擦一擦,哼着歌打开厕所门。

  他裤子还没完全提好,就又被杰森摔到床上去了。

  杰森脸上青筋毕现:“……你他妈的用我他妈的新毛巾干了他妈的什么?!”

  萨沙在床上提好裤子,翻着眼装傻:“没干什么。”

  杰森:“……那个‘糟了’是什么意思?!?!”

  萨沙被按着起不来,就在底下扭来扭去:“我给你洗干净了,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闻闻。”

  彼得今天一进门,就看见杰森又在打萨沙。

  想也不想,先冲上去拉偏架:“不可以打架!不可以打架!萨沙你快到我身后来,我来保护你!”

  杰森:“……”

  ……他百分之两百肯定,萨沙现在一天比一天蹬鼻子上脸,这个只知道拉偏架的RA,绝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之前跟杰森打过两回架以后,萨沙总算认清了自己没法在近身格斗占便宜的事实,立刻改变了反击策略。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在打架中输了面子,又不能跟大哥的崽动真格,但他可以另辟蹊径嘛。

  对于在街头出身的杰森·陶德来说,字典里绝对没有“退让”二字。

  要是认真打架,杰森一定会越战越勇,把他揍到金毛掉光;

  但要是萨沙平时皮起来往被打断腿的方向皮,真被按着暴打时,就怎么也不还手,把自己抱起来装可怜,杰森反倒只会立在一边,无所适从地发傻。

  这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家庭之死的二桶。外表再努力作得凶悍,灵魂里那种柔软的少年感,依旧没有褪去。萨沙发现这点后,尝试撩拨了几次这个暴娇,然后——

  ……本性属二哈的小金毛逐渐上头。

  萨沙缩在小蜘蛛的胳膊后面,看见杰森暴跳如雷宛如德国boy,他就全身心放飞般快乐。

  萨沙:【口荷口荷口荷二娃这个宝藏男孩也泰好孝勒!他真的泰好玩勒,逗他比逗格雷森还好玩。】

  不过他想了想,他以前好像也只有被夜翼找乐子的份。

  大概这就是欺压低段位玩家的乐趣吧。

  杰森把萨沙踹出去,继续跟军火库聊。

  他血压还没降下来,最新的萨沙·阿特维尔观察报告,半页纸写得狗屁不通,军火库收到以后,发了一大堆问号。

  杰森烦躁地搓头发:[下次再发给你。]

  军火库:[你上次发来的液体样本,我检查过了。成分是H2O,无毒,但不知道为什么表现成那种白色黏糊的状态。很肯定的是,别说纽约下水道,全世界都找不出这种状态的液体来。如果阿特维尔真的有魔法能力,你也许需要魔法侧的帮助。但说实话,我从你的观察报告里看,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还挺友好的……杰伊?你还在吗?]

  杰森:[……抱歉,走神了。我就是无法从我的新毛巾遭受了什么这件事上抽走注意力。接着说。]

  ……操!那可是他最喜欢的毛巾!

  他甚至还给它起了小名!

  尽管是文字聊天,他还是能想象到,军火库在那头嘎嘎地笑。

  军火库:[你知道吗?你离开哥谭后,这几次联络,我感觉你变化还挺大的——至少你交到了两个新朋友,过得也挺开心,是不是?也许你就该趁这次机会,享受一下正常人鸡飞狗跳的大学生活,而不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搞哥谭那套。]

  杰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

  合上笔记本,杰森拿了个晾衣杆,去厕所挑起自己的毛巾看看——还是干净柔软的,别说污迹了,连碰过的细微褶皱都没有。

  那家伙根本就是没事找事而已。

  杰森冷哼一声,把晾衣杆放下,回头想把笔记本电脑收起来。

  ……然后被萨沙堆过三八线的纸箱绊了一大跤。

  “啪!”

  笔记本摔爆了。

  杰森保持绊倒的姿势,在原地呆滞了十几秒。

  摔爆的笔记本冒出一缕青烟。

  ……两分钟后,他从公共休息室把萨沙扛了回来。

  扛回来前,这家伙正舒舒服服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彼得给他的蓝莓薄饼吃——吃饼,你他妈还有脸吃饼——然后让他把宿舍里堆积成山的玩意一个个往外丢。

  萨沙大头朝下,被杰森扛着上了7楼,还在人肩上叽哇乱叫:“我的鸟!我的鸟!!!”

  不同于食物链底层的n卡阿史,ssr倦鸟有相当高的行动自由度,想蹲萨沙身上时就蹲萨沙身上,想去遛弯就去遛弯,有时连萨沙自己都找不到它。被杰森扛走前,倦鸟本来正坐在他头上晒太阳。这会儿扑簌簌从他头上掉下去,一团绒球DuangDuang地滚下楼梯。

  萨沙抓着杰森的后背惨叫:“我的鸟掉了啊啊啊啊啊——!!!”

  杰森想起下水道那出,不得不强忍怒气,停住脚步问:“什么鸟。”

  倦鸟扇扇翅膀,自己回背包了。

  萨沙:“哦没事了。”

  杰森:“…………————####”

  萨沙被哐地丢在椅子上时,搓着自己的屁股,简直莫名其妙。

  萨沙:“囤积癖?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说我有病?我是喜欢收集必需品,但我也没到有病的程度啊。”

  杰森拉开萨沙的衣柜。

  里面滚出满满一柜子矿泉水,劈头盖脸,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就算气在头上,杰森也很清楚,心理疾病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有,那也不是本人想要的。他尽量保持语气冷静,理智地跟他分析:

  “你平时喝水,只能喝这个牌子?别的水会让你过敏?”

  萨沙更莫名:“没有啊,我平时接自来水喝。”

  杰森:“如果一部分拿出去卖掉,空出位置放衣服,尤其是你——”

  他磨着牙,“——堆在我椅子上的衣服。能不能接受?”

  萨沙自知理亏:“几箱水而已……既然你觉得占地方,那我们就卖了吧。”

  他又为自己辩解:“你看,我还是很讲道理的。如果我真的有病,肯定不会这么和和气气跟你讲道理。”

  杰森撸起袖子,花半小时装了两箱矿泉水,准备推出宿舍。

  刚跨出宿舍一步。

  原本情绪稳定的金毛,突然跟得了狂犬病似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大腿:

  “不要啊——!!杰哥不要啊——!!!我刚刚认真想了想,我觉得纯净水还是很有用的啊杰哥!!!万一以后孢子病毒爆发,曼哈顿水源全被污染#@%……我们起码能比隔壁宿舍多活一年啊杰哥——!!”

  扒门偷看的隔壁宿舍:“……”

  杰森:“……”

  他额角已经爆满青筋,还是忍住了,平静地把水放下。

  又推出那箱巨大的厕纸,冷静道:“你告诉我,根据我们两个的用量,宿舍里到底需不需要囤这么多厕纸。”

  萨沙大手一挥:“哦,那这个不一样。确实用不了这么多,卖就卖了吧。”

  杰森抱起纸箱,刚跨出宿舍一步。

  后面的金毛又扑过来了:“杰哥!!不要啊杰哥——!!不要卖啊!!!!”

  杰森咬牙切齿:“……你刚刚还说用不了这么多!!”

  萨沙:“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它刚刚说,它上一次厕所就得用一卷!!所以不能丢啊啊啊!!”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不光拳头硬了,在某一个瞬间,杰森甚至下意识去摸了自己腿上空落落的枪带。他发誓如果哪天在自己地盘遇到这个智障,他百分之三百会把枪管塞他嘴里去。

  问题他也分不清楚,萨沙到底是真的有病,还又想惹他上火。不管怎样,萨沙的囤积物已经是他能容忍的界限了,今天他丢也得丢,不丢也得丢。

  杰森一边骂骂咧咧往外清,萨沙一边叽里咕噜往里捡。一会儿说这个有用的是必需品,一会儿说那个死也不能丢。总之到了最后,一个也没丢出去。

  7楼一时好不热闹,大家都欢乐地伸出头看。

  杰森气得要死,一把把这家伙架在门框上:“别的也就算了,你到底要一抽屉避孕套有什么用!!”

  萨沙直蹬腿:“以备、以备不时之需!”

  杰森:“你能有什么不时之需!!你住在大学里,是要包食物还是包枪管?!”

  萨沙刚想为自己的人品辩解,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反倒愣了一愣。

  说:“咦,你知道?”

  杰森一个白眼翻上天花板。

  他不光知道避孕套能当食物密封袋,还知道应该分散粘在下水道沟的上平面,这样才能尽可能减少被其他流浪汉抢光的几率。

  要是连这都不知道,他12岁前是怎么在犯罪巷活下来的!

  彼得又急急忙忙跑过来了。

  一上手,还是先拉偏架,把被举在门框上扑腾的萨沙解救下来。

  但他扫了一眼已经开始越过三八线,向杰森的床侵占而去的囤积物,“em”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彼得小声跟他沟通:“萨沙,这些都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萨沙更小声:“倒也不是说特别重要……但我没有别的地方放啊。储物间的钥匙谁都有,别人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怎么办。别看陶德现在这么凶,病毒爆发时他肯定要拿我的水喝。”

  杰森:“……我才不会拿!!”

  彼得想了一会儿,含糊地:“其、其实你也不需要专门找地方放。平时缺了什么,到学校商店去买就好,放在宿舍里,住起来也不舒服。别害怕会出现特别需要囤积物资的情况,我发誓我一定会——我、我想很多人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你现在的生活的。”

  萨沙:【嗯?】

  系统:【嗯?】

  萨沙:【我怎么有种……】

  系统:【但应该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二周目小蜘蛛说出刚刚那段话时,神情好像有点奇怪。

  仿佛他还记得,住在反抗军基地的那段经历一样。

  但想想世界线痕迹抹除的铁则,萨沙很快把这种微妙感置之脑后。

  他住在反抗军基地时,并没有在士兵宿舍里囤过东西。一大原因是反抗军基地本身,也是地下避难所;而只要是避难所,在建造时,就一定会留出大量存放物资的空间。

  萨沙从前跛着脚在基地踩点时,其实也总是往兜里捡破烂。但他把大部分捡来的破烂,都堆在蝙蝠侠专用的物资仓库里,蝙蝠侠好像也从来没对此说过什么——在小金毛的认知里,这代表大哥也鼓励他居安思危的行为,甚至想在披风里为他鼓鼓掌——所以也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有囤积物资的习惯。

  这会儿回归文明社会,家和学校都不是避难所结构,捡的东西没地方放,搞得他很没安全感。

  系统:【其实……背包里有空间道具卡的。】

  萨沙欣喜地:【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用过——】

  ……他记起来了。

  他是用过。

  他抽到过一张r级物品卡,是[空间扩建]。

  曾经为了节省反抗军紧张的用地,他把这张空间卡贡献给了蝙蝠侠。而最终收容卡尔的红太阳监狱,就是在这个空间里造出来的。

  ——停。

  萨沙在心里说。

  不管他想要因此回忆起什么,最好趁现在赶紧停。

  这段安宁愉快的日子下来,他已经开始变得熟练了——只要假装看不见心底那个血洞,他就可以真的当它没存在过。

  萨沙:“那我都丢了呗。”

  彼得只是想尝试说明事实,没料到对方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大回转。

  愣住了,“啊?”

  萨沙没解释什么,只挠头说:“反正也是些没用的旧东西,丢就丢了吧。”

  他让自己变得忙忙碌碌,把囤积物分箱推出宿舍,能卖的卖光,能捐的捐走。最后一天下来,宿舍空荡荡的,显得前所未有的大。

  但装厕纸那个巨大的纸箱没有丢。小金毛坐在里头,数着卖破烂收回来的几块美金,看着好像也喜滋滋。

  杰森:“……”

  他跟这家伙舞了一下午,彼得两句话解决了,搞得他怪不爽的。

  ……

  这一周有纪念日假期,加上周末,连休5天。

  尽管杰森承包了一个月的早中晚饭,但那1200大洋的相框还明晃晃摆在床头,天天在往他那个瘪得只能放屁的钱包插刀。

  萨沙坐不住,跑了几次哥谭找鼹鼠,准备在这个小长假里整一票正儿八经的大活。

  从周五开始,帝大的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开始收拾行李回家。

  萨沙把一周的脏衣服往背包里一抓,去公共休息室找顺路回家的格里芬。彼得和内德也在,正抱着行李,兴致勃勃商量周末去哪里玩。

  萨沙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刻,正迎上彼得看过来的目光。

  ……不夸张地说,虽然彼得现在没有戴头罩,但他还是恍惚看见了那双“滋溜~”睁圆的白色大眼睛。

  彼得丢下行李跑过来,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星星:

  “萨沙!这个周末你有安排吗?你知道全美最大的摄影展,本周末会在皇后区举办吗?上次你说我带给你的蓝莓薄饼很好吃,其实那是梅姨烤哒!如、如果你愿意且时间空闲的话,看完摄影展后,你还能来我家坐坐,我想让你见见——”

  ……想让你见见本叔和梅姨。

  你是曾经那个对我说“跟我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

  所以如今,我最珍贵的、失而复得的一切——

  我都想让你看见。

  但彼得立刻闭紧了嘴。

  这是一个属于他的、很小的私心,他不敢说,尤其是在他心中对萨沙愧疚又感激,到了极点的时候。在被毒液战衣影响时,他曾对萨沙那么粗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萨沙那时的身体比现在还脆弱,他一定很疼吧?却依然容忍着他的坏脾气、一路与他相伴,直至今日,他甚至没有在萨沙眼中看见任何嫌恶的意思——彼得·帕克,你怎么能够那样对萨沙呢?

  他想起了房间里的信,心中蓦地冒出了勇气。

  别再逃避了,就这个周末吧!就这个周末,他把萨沙请到家里来,拿着信当面跟他道歉说清楚。之后不管萨沙是否选择接受他的道歉,或者还他134脚什么的,或者蜘蛛侠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事情,只要萨沙开口,他都愿意!

  彼得赶紧补充:“我还听说我还听说我还听说摄影展上——”

  萨沙:“下次吧?我周末有个安排。”

  ……哇靠。

  他发誓,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小蜘蛛整个人都瘪下去了……

  像个被扎了个洞洞的充气人偶,“嗤——”地瘪成了饼。

  萨沙:“……”

  他还不知道二周目小蜘蛛的情况,试探地问:“你跟梅姨……两个人住?”

  彼得立刻反应过来:“呃,不!还有本叔,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萨沙:【哇……】

  系统:【哇。】

  萨沙:【本叔救下来了?】

  这件事跟世界线偏移,是根本不同性质的两回事。本叔之死是板上钉钉的蜘蛛侠设定,就像韦恩夫妇之死一样。因为如果没有本叔的死,那句经典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就不会流传下来。所以无论对于哪一版本的蜘蛛侠,都是无法绕过的大坎。

  系统显然很吃惊:【看来虽然宿主痕迹被抹除了,守钟人好像还是能记得狗宿主说过的话?】

  萨沙:【我倾向于认为大哥本来就心细。】

  他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点感慨。

  但这是二周目的小蜘蛛,反应太奇怪也不好。于是他拍拍彼得肩膀,勾了个笑容:“这很棒哦,彼得。”

  “是的。”

彼得轻声说,“是很棒。”

  萨沙刚想说但还是约下次出去玩,就见眼前的彼得看着他,眼圈竟然开始隐隐发红。

  小奶蛛吸吸鼻子,扭头跑掉了。

  萨沙差点滑倒:【……倒也不至于?!】

  ……妈的,虽然感叹过很多次了,为什么偏离前后的小蜘蛛差别这么大?!

  怎么搞得他拒绝奶蛛这么有负罪感?!

  他等着格里芬收拾行李,环顾一圈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里,熙熙攘攘地挤着准备回家的学生。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正谈论周末回家去哪玩的事。

  只有杰森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膝盖边放着笔记本电脑,还是粘了胶布的。

  彼得从他身边跑开后,一直背对窗台呆坐着。坐了一会儿,理科小天才掏出手机,开始默默搜索什么。

  杰森无意瞥了一眼屏幕。

  “……‘名字是什么?’”杰森说,“‘一朵玫瑰即使改了名字,香味依然如昔。’”

  彼得:“!!!”

  杰森挑起眉,神情有些调侃:“你就是想查这句?写情书?”

  彼得慌了:“不、不是!”

  正好内德来招呼他,彼得拎着行李就跑了。

  萨沙只听见了前半句,正好等人等得百无聊赖,立刻翘起尾巴:【诶呀你看二娃,二娃还搁这念诗。让我去搞一搞他。】

  系统都看不下去:【都放假了,你就别再作了吧狗宿主。大哥知不知道你整天搞他二崽?】

  狗系统提到蝙蝠侠了,萨沙也只好把尾巴压下去。

  但他再次不经意回头时,发现杰森好像也并没有特别专注。

  膝盖上放着书,却迟迟没翻下一页。

  黑发青年的容貌万里挑一,然而气场里有股冷而狠戾的东西,让他的俊美极具攻击性。平时除了彼得和萨沙,也没有多少同龄人敢主动跟他搭话。他一条腿懒懒散散搭在窗台上看书,身边居然空出了足足一米的无人区,女孩们都偷偷看他,却连行李都不敢往他脚边放。

  离他最近的是一对兄弟,正高高兴兴翻着行李里的礼物,把带给家人的礼物分别归类放好。杰森就垂着一双蓝眼睛,眼神淡淡地看着他们分类。

  等看完人家分礼物,他又去看不远处几个正叽里咕噜抱怨家人的姑娘,听她们在说什么。直到姑娘们觉察到他的视线,红着脸压低声音,他才将目光移开,放在窗外空落落的某个地方。

  一放就是半小时。

  萨沙看了一会儿,做了决定:【要不我还是去搞搞他吧。】

  系统:【……】

  萨沙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行李,笑嘻嘻地跋山涉水到杰森身边。

  杰森没抬头。

  但挽起的袖子底下,手臂肌肉开始微微绷紧。

  ……妈的。他都给整出条件反射来了。

  这家伙一无聊就会来闹他,而一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太多,他还是分不清有什么,只辨认出了哥谭的雨水、松枝燃烧的香味、阿尔弗雷德的小甜品、和电视前那张沙发的皮革味——他的血压就会立刻梆梆梆地一路飙升,随时准备进入殴打小朋友状态。

  “如果我是你,”杰森平静而克制地说,“我不会选择在回家前再挨一顿打。”

  萨沙假装没听见,撅着屁股往窗台上爬:“陶德你在做什么?陶德,我好无聊陶德,快给我看看你在做什么陶德。陶德?怎么不理我。陶德?”

  见没人理,拿纸卷了个话筒,在他耳边:“陶——德——”

  杰森推着他快挤到书上的脸,脑门的青筋开始暴裂:“……滚一边去……!”

  萨沙被推着脸,口歪眼斜地说:“陶德你又穿我衣服。”

  杰森一惊,立刻低头看。

  他刚入学时,穿的是就差打上两排铆钉的短装皮夹克,和大腿上绑着枪带的军裤。

  在大学里住了一段日子,心态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就开始往身上套带兜帽的红色卫衣——他早逝的养母,小时候最喜欢给他买这种衣服。

  然而他也不知道那个神烦金毛,到底是不是在故意碰瓷。

  随着纽约夏季来临,萨沙不穿毛衣了,也开始往衣柜里添置红兜帽。

  于是他俩天天撞衫,撞到连上大课的教授,都会对他们投以“我懂,我包容,我祝福”的目光。

  加上这家伙衣服满宿舍乱丢,杰森有时抓一件就穿走,穿到一半,才发现尺寸不对劲。

  ……操。难怪他今天一直觉得领口喘不过气。

  萨沙脸还被抵着,口齿不清:“快还给我陶德我要带回家洗。”

  杰森嘴硬:“你放屁,这件是我的。有本事自己扒下来,能扒下来我就让你带走。”

  萨沙立刻扑过来,抓过卫衣领口就往上提。杰森死死压紧下摆,不让他扒走。

  没有道具外挂,他俩的基础体能不在一个量级,在窗台上较了半天劲,萨沙扒不走。

  萨沙伤心又气馁地:“那是我的衣服。”

  杰森扳回一局,心情很好:“我凭本事穿的,扒不下来是你自己的事。”

  萨沙走了。

  杰森警报解除。

  然而不过几分钟,小金毛又拿着书包过来。

  萨沙:“你做完宗教学作业了吗,陶德?”

  杰森脸色一黑。宗教学是全年级都可以选的选修大课,作业以又臭又长闻名全校,当初他转校随手选了这门课,结果把自己坑得不清。

  萨沙咧开嘴:“没写完吧陶德?我昨天就写完了。你想看看我的论文吗?快说想看我的论文陶德。”

  他把厚厚一沓论文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张张往窗台上摆。窗台上摆满了,再一路摆到青年膝盖上,再摆上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肩膀。

  最后一张,搭在人家的黑发脑袋上。

  萨沙:“怎么样陶德?是不是感觉有点羡慕?有没有感觉很羡慕陶德?陶德?你要看看我怎么写的吗?陶德?怎么不理我?陶德?”

  又卷了个喇叭,在脑袋搭着一张纸的青年耳边,小小声说:“陶——德——”

  杰森一巴掌把脑袋上的论文挥开:“你怎么这么幼——”

  他一抬手,萨沙哧溜把他身上的红兜帽扒走了。

  杰森:“…………”

  杰森的卫衣底下还有件黑色背心。

  萨沙拽走红兜帽后,背心被掀起一小半,露出青年结实漂亮的腹肌。

  以及肋下一大片青黑。

  萨沙愣了一下。

  毕竟是前生存宿主,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正在痊愈的严重骨折伤。

  他赶紧去掀他背心:“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话没说完,人就被杰森一把按倒了。

  公共休息室一片尖叫和惊呼,还有已经习以为常的7楼群众咔咔嗑瓜子声。

  杰森简直把一个个字磨碎在牙关里:“……萨沙·阿特维尔……!!”

  ……那感觉,简直了。整个脑子里除了血压哐哐往上飙的声音,就是“你妈的”和“他妈的”和“操!!”

,到最后只剩“谁妈的”“爸呢?”

,骑在萨沙身上恨不得掐死他——关键是这家伙还在那嘎叽嘎叽傻笑,笑得喷了他一脸口水。

  他满眼都是这个王八蛋可恨至极的笑脸,那股永远缭绕在心头、属于哥谭的沉重雾气,居然难得散去几秒。

  萨沙笑够了,抱着自己抢回来的红兜帽,熟练地卷成个球:“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只穿山甲。”

  杰森拳头都硬到咔咔响,面前的球却只有个圆屁屁对着他,他一时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下手——踢他屁屁吗?上一次被红头罩踢爆了屁股的是企鹅人,这个作精又好像罪不至此。

  被彼得拉开前,杰森凶狠地压低声音:“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想到办法治你的。”

  球里拔出颗快乐的金毛脑袋:“假期快乐陶德。你有我的电话,试着别太想我。”

  杰森:“…………滚!!!!”

  ……

  第1卷B612 第5章5

  ……

  系统:【话别说得太满,说不定队队明天就搬到你家对门住。】

  萨沙一边咳一边嘎嘎笑:【你以为写小说,生活里哪有这么多巧合。曼哈顿这么大,美队要是真的碰巧搬我家对面,我把床板吃下去。】

  萨沙在床上辗转躺到帝大都开假了,病还是没养好。

  格里芬上学前,敲门说下个周末就把作业带回来,萨沙隔着门恹恹地应了。

  阿特维尔夫妇都被他赶出去上班了,他们要是在家,萨沙房门都不会出。

  唯一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他还真接到了杰森的电话。

  萨沙:“……”

  杰森:“……”

  萨沙喉咙痛,不想说话,就死鱼眼等着他开口。

  杰森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这家伙在对面呱呱地讲话,也没说什么呀哈我就说你会想我的,眼看通话要在沉默中灭亡,不得不先开口了:

  “为什么不回学校?”

  萨沙胳膊腿都酸痛得动弹不得,哑着嗓子:“被打了,没法回。”

  杰森哼地一声冷笑:“活该。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有这一天。”

  萨沙凄凉地把电话挂掉,往脚上套了拖鞋,摇摇摆摆下楼丢垃圾。

  他出门的时候,看见自家对面的门开着,里面放着些行李。

  看来是有新邻居搬进来了。

  他这几天都在房间躺着,也不跟爸妈吃晚饭唠嗑,消息不太灵通。

  垃圾丢到一半,手机又响了。

  还是杰森。

  声音也挺平静:“谁打你了?”

  萨沙伤心道:“是这个连傻逼室友都只会落井下石的冰冷无望的社会。”

  “……”杰森在那头把手机攥得吱扭响,还是忍住了,又问一次,“谁打你了?”

  萨沙摸着肿大的淋巴结,正准备说实话。

  一抬眼。

  他手机掉了。

  就在公寓楼的木头走廊上,他家正对门的门口。

  一个身穿T恤、戴着鸭舌帽的金发男人,背对着他,正在锁门。

  看样子刚好准备出去。

  男人一只胳膊还打着绷带,身上的白色T恤,被贲张的肌肉撑得极其饱满,背肌就像连绵起伏的山峦,一路绵延到裤腰处收紧,然后是一个骤然陡峭的峦峰。再往下,就是裹在牛仔裤里、结实有力的大腿。

  听见手机滚落楼梯的声音,史蒂夫回头张望,转过来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眸。

  ……然后手里的钥匙也掉了。

  系统:【哔哔。正在搜索‘床板的一百种烹饪方法’,请狗宿主耐心等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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