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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崏山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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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一对年轻、漂亮的女子款款走到祭神场地中央,向淳维的方向轻施一礼,然后边舞边唱:

清风扬兮,我心飞兮。

翩翩君子,何来由之?

清风扬兮,我心飞兮,

翩翩君子,将何适之?

缗侯忠笑对淳维道:“这是小女女苕、女华。”

女苕、女华是当地有名的崏山二女,淳维也有耳闻,今日见了,果然是天风摇翠,灿若云霞。他走到场地中央,与二女同舞,等二人唱完,淳维接着唱道:

有女同行,颜如芙蓉,

载笑载言,佩玉淙淙。

女苕、女华唱道:

子惠思我,褰裳涉河,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淳维唱道:

有女同行,颜如木蔷。

载笑载言,佩玉锵锵。

女苕、女华唱道:

子惠思我,褰裳涉江。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三人唱完,一同欢天喜地来到缗侯忠这里,淳维把自己的佩玉送给女笤、女华。当天,淳维委托赵梁到缗侯忠处表明心意,缗侯忠也高兴地答应了。淳维大喜,单等回到夏邑,禀过父王,就下聘礼。

赵梁见二女极美,便想献媚夏桀。回到夏邑后,赵梁趁便向夏桀说道:“君上,世子在有缗国看中了缗侯的两个女儿女笤、女华,这姊妹两个是远近闻名的崏山二女,可是世间难得的美女啊!”

当时妺嬉在侧,生气地说道:“世子看到了美女,就没有想着献给父王,倒自己享用了。”

夏桀默然不语。

其实淳维已有姬妾,但尚未娶正妃。这次见了崏山二女,正合己意。回到夏邑,拜见了父王,便向夏桀禀道:“父王,缗侯的两个女儿女苕、女华聪慧仁孝,儿臣欲娶崏山二女为正妃。”

夏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事不慌,等忙完了有仍大会再说。有仍大会事关我大夏声威存亡,父王与诸大臣皆需赴会,西邑斟鄩就由你王叔太师耕与你守护。如今你已成人,需为父王分忧。”

“儿臣遵命!”

却说有仍氏是太昊之后,风姓,唐虞时代称为“有戎”或“有娀”,商人的先族契就是有戎氏女简狄所生;夏、商时期称有仍,有夏中兴之主少康即是有仍氏女、夏后相元妃后缗所生。虞夏时期,有仍氏封侯爵,但在国内自称王。有仍疆域广大,实力雄厚,是风姓各诸侯国的宗主国。现在的国君仍侯皓,自称仍宣王,身长九尺,狮鼻阔口,高大威猛,因肤色发红,人称“火麒麟”。火麒麟五岁时,师从昆仑山道士狐裘子,学得一身好武艺,且熟谙兵法,能征惯战,他在位时,有仍氏国土扩张了近一倍,节制着成、鬲山、南焦等一百多个方国部族,势力很大。

为筹办这次有仍大会,仍侯皓竭尽心力,各项事务进展顺利,深得夏桀欢心。临近朝会,有两千多方国、部族云集仍邑,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常。正是:

天下英雄有几人,一时文武抖精神。

酒盏不辞频劝醉,天上星辰暗屈伸。

朝会散罢风雨浓,玉帐夜寒星斗动。

君王只知江山重,几家遭殃几家哭。

让夏桀高兴的是,商汤、东夷诸国都来朝拜,夏桀单独召见了他们,君臣相谈甚欢。

朝会那日,夏桀率百官祭祀轩辕黄帝,奏《云门》之乐,蹈《大卷》之舞,诵《昊天》之诗,其诗曰:

黄道初开,天地分明。龙飞凤舞,虎啸猿鸣。

昊天有命,功硕德隆。音畅乐和,花艳云清。

日出扶桑,风来蓬瀛。瑶池笙歌,玉殿清明。

昊天高穹,安神皇灵。礼崇物备,筵丽酒浓。

祭罢黄帝,夏桀与诸侯、百官各归本处。

却说缗侯忠按期来到仍邑参加朝会,参加完黄帝祭祀仪式后,回到驿馆歇息,不久,门人报:“右相来访。”

缗侯忠大喜,赶忙迎接。干辛见了缗侯忠,抱拳施礼:“缗侯大人,可喜可贺!”

缗侯忠只道干辛是为世子求婚,便含笑答道:“我大夏君明臣直,国泰民安,实是可喜可贺。”

干辛道:“缗侯大人的两个千金,天下闻名,若是献给夏后,必然受宠,将来缗侯可是福海无边啊!”

“献给夏后?”

缗侯忠惊疑地问道。

“是啊,崏山二女谁人不知?”

缗侯忠沉下脸来,沉声说道:“当初世子和左相到我有缗氏,已经说好为世子妃。”

干辛笑道:“那是过去的话,如今夏后和元妃喜欢,二女就是夏后的人了。”

“岂有此理!”

缗侯忠大怒:“如此荒唐之事竟也做得出?”

干辛急忙劝道:“大人息怒!夏后恩宠是我臣子的尊荣。将来若是缗侯大人愿意,来到夏邑贡职,本相与大人同朝为官,共辅朝政。”

“无耻昏君!”

缗侯忠吼道:“丧失人伦,枉为人君!”

干辛又劝了几句,悻悻而去。

干辛走后,缗侯忠越想越气,当日离开仍邑,返回有缗。

干辛见了夏桀,备述经过,怒道:“缗侯忠不献二女,中途离会,是蔑视我大夏神威。”

时左相赵梁、司马曹触龙、冢宰侯知性在侧。赵梁进言道:“缗侯自称缗庄王,僭越王位,本当伐之。”

侯知性道:“天子之威,震慑四海及于百夷,还要造宫院、起楼台,集美人以演歌舞,演歌舞以示盛世。”

司马曹触龙道:“臣愿领兵伐缗。”

曹触龙是曹国人,祝融之后,曹姓,曹触龙本来是军中的司御,威猛善战,而且特别善于迎合夏桀。曹触龙在征服大庭氏的战争中立下大功,被提升为司马。周代时周文王嫡六子叔振铎封于曹,国姓姬,二者不是一回事。

夏桀道:“有缗是大国,势大兵强,以卿之力,恐难制之。”

于是命左师扁带领虎贲大夫推侈、大牺,率四千兵马伐有缗氏。

大宗伯无荒知之,急忙谏阻:“君臣、父子、夫妇三者,天下之大纲纪。纲纪正则天下治,纲纪乱则天下乱。君上弃纲纪之务,国政危矣。”

相国关龙逄也谏道:“天子者,天下之表,一国之仪也。天子失节则国危,失制则天下乱。再者,有缗氏是我大夏依仗的核心力量,怎能为了两个女子而拆我大夏根基?”

夏桀犹豫,干辛道:“君上乃天子之尊,自当快志于天下。大宗伯、相国所言,是让君上反受制于臣,如此,天子之威何在?”

夏桀欣然道:“是朕心也。”

命左师扁即刻发兵。

左师扁是孔甲异母弟弟的重孙,勇力超群,善于用兵,是夏桀的得力干将。

左师扁领命出征,看到士气不振,经查明,由于军饷不足,士兵时常领不到足够的军饷。左师扁承诺,若打败有缗氏,不但补足军饷,还要把战利品分给士兵。士兵一阵欢呼。

却说缗侯忠返回有缗,积极备战。有缗氏现有三千常备军。缗侯忠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缗柱、二儿子缗全、三儿子缗升都是力大无穷的力士,大司马缗密能征善战,为有缗氏立下赫赫战功。

第一战在缗邑城外展开,缗柱被推侈的大锤震死,缗全被大牺打伤,全军退回城里。

第二日,左师扁指挥攻城,夏师作战英勇,奋力攻城。大牺最先攻上城墙,缗全带伤应敌,被大牺一脚蹬出城墙,当场死亡。缗升瞅准城下的左师扁引弓放箭,射中左师扁的胸口。夏师鸣金收兵。

缗侯忠看着两个死去的儿子,嚎啕大哭:“无道的暴君,你不是想要我的两个女儿吗?我就杀了她们,然后与夏师同归于尽。”

右相缗德苦苦劝谏:“君上若是拼命,我有缗氏几百年的基业就毁了,君上如何见列祖列宗?”

缗侯忠道:“把女儿献给这样的昏君,我于心何忍?”

缗德道:“似此国亡人绝如何报得了仇?二女本是要做世子妃,可被夏后抢去,二女嫁到夏宫,便宜行事,将来他们父子相拼,也未可知。二女若用些手段,有夏必亡于二女之手。如此岂不是报了二位公子的仇?”

缗侯忠大哭,唤出二女,指着缗柱、缗全的尸体,对女苕、女华说道:“你两位哥哥为你们而死,此仇不报,你们就不是有缗氏的人!”

女苕、女华早已哭成泪人:“父王的话孩儿记着了。”

次日,缗侯忠派缗德为使者,到王师乞降。左师扁胸口中了箭伤,也无心恋战,立刻答应了缗德的请求。

左师扁带着崏山二女和二十多大车的战利品,返回夏邑,夏桀大喜,重赏了左师扁、推侈和大牺。

二女见了夏桀,款款下拜:“罪臣之女女苕、女华,拜见君上!”

夏桀呵呵大笑:“缗侯忠献美女有功,赐良车一乘,骏马四匹,玉璧二瑴,金戈一件,大贝百朋,吉金五百锊。”

却说世子淳维和太师耕镇守西邑,夏桀率百官从有仍返回的时候,已听闻左师扁伐有缗的事。淳维向王叔太师耕哭诉,太师耕深知夏桀的脾性,只能安慰淳维:“世子,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事王叔无能为力。你是世子,暂且忍耐,等你继承大位,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淳维虽点头称是,早已泪眼双流,怨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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