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孩子。不趁着现在赶紧多挣些，冬天来了没有存粮不好过冬啊。夜色降临，刘大全没有睡觉，点着火把在院子里劈柴火。白羽还在养伤，他又忙着去码头做工，囤柴火的主力军只有金芽一个人。院子角落里堆了一大摞砍回来的树和各种树枝，砍回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刘大全想着，自己多做一些，留给金芽的活儿就少一些。“能不能去睡觉？”

一声不耐烦的询问突然从黑夜里冒出来。金芽披着衣裳走近，脸跟夜色一样黑。“你先睡吧，我再多劈一点。”

刘大全笑呵呵的。脾气暴躁的闺女也有心疼人的时候，感觉甚是欣慰。金芽冷笑一声：“先睡？我正要睡着的时候，外边突然响起来邦邦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吵，捂住耳朵躲进被子里都挡不住噪声。”

刘大全立马放下斧子，表情讷讷。“对不住啊……我现在就回去睡觉。”

金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麻溜的赶紧！”

刘大全回到屋里，温氏居然也没睡觉。“金芽是心疼你，别多想，睡吧。”

一贯温柔的语气，稍微安慰了下刘大全破碎的慈父心。第二天一早，刘大全掐着时间出发。临走前，他看向金芽和白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就靠你们照顾了，有事儿的话来码头找我，知道吗？”

金芽漫不经心点头。白羽扬起笑容：“放心吧，我们会的。”

路过田埂，看着大家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尤其是自己种了几十年的地里忙活着其他人的身影，刘大全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让别人看见他这副表情，肯定又要传闲话。刘大全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田埂。“大全——”他回头望了一眼。刘光汉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大全，我们家地太多，收不过来了，你这几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干，不如来帮我们家收稻子，一天三文钱，怎么样？”

他们家前段时间买了刘大全家二十亩地。地一下子多了，但家里劳动力就那么几个。秋收时节大家都在自家忙活，借不到人手。反正刘大全家现在没有地了，整天去码头做苦工卖力气，能有什么忙的？刘大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刘光汉皱眉。不是应该立马感激涕零答应他的要求吗？装什么哑巴？哦……他这个堂弟一向憨厚老实，收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吧。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刘大全的肩膀，留下一个灰扑扑的掌印。“大全，按理来说大家都是亲戚，帮个忙没必要谈什么钱不钱的。你家就你一个人挣钱，要是连三文钱都不收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刘大全满脸纠结。刘光汉说得有点道理，村里乡邻大家互相帮个忙根本谈不上钱不钱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堂兄弟。但是，他去码头一天就能挣至少十文钱。而且还跟莫工头说好了。“光汉哥，帮忙的话我很乐意。”

刘大全满脸为难，话锋一转，“但是我已经跟码头的工头说好了上工时间，再不去的话我就要迟到了。”

刘光汉愣了愣。没想到有求必应的老好人刘大全竟然拒绝他。“唉，约好了也没办法，那你明天早点过来吧。我本来想着五天收完所有粮食的，现在得多忙活一天了。”

他有些不悦。“大全你也知道，收庄稼就是跟老天爷抢时间，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对不？”

刘大全尴尬地后退两步，搓了搓手。“那个，明天也不行。码头这两天缺人手，每天从早忙到晚。工头让我们直接住他家，我今天过去，要五天后才回来。”

什么？刘光汉气笑了。“大全，不想帮忙就直说，我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才给你个挣钱的机会，不叫你做白工。”

他音量突然拔高，“你不会是记恨我家买了你家的地吧？”

附近干活的一些人直起腰杆，毫无顾忌打量这边的动静。刘光汉的老婆王氏也放下镰刀走过来。她垮着脸教训刘大全：“大全啊，你要知道，要不是我们几家从长乐赌坊手里买下地啊，你们家就成全村的仇人啦。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光汉不说你也应该主动来帮忙才对。我们家光汉心地好，还愿意给你钱，不识好歹也要有个限度，大家说是不是啊？”

王氏声音又尖又细，一边摆着刻薄脸指责刘大全，一边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跟附近围观的乡邻互动。刘大全连连摆手。“我、我不是找借口，码头最近人少，是真的忙，所以才延长了工时。”

他又后退两步，“我不是故意要拒绝你们。”

王氏一听他辩驳，更激动了。“不就是在码头卖力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卖力气比报恩更重要？卖力气比给亲戚帮忙还重要？以前你可不是这么冷漠的人啊大全！”

刘大全急得浑身冒汗。为什么没人听他解释呢？“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王氏上前两步，用手指着他的脸：“那你就来我家地里帮忙啊！”

“这、这……”“我爹为什么要去你家地里帮忙？”

金芽冷淡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吓了刘光汉夫妻俩一大跳。她缓缓走上前，攥住王氏伸出来的手指，重复了一遍。“说啊，伯母，我爹凭什么去你家地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