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卷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金芽有这么大意见。“爹，金芽再怎么说也是你外孙女，这么说话也不怕伤了小妹的心？”

温老爹冷哼一声。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子，几句好话就给哄得忘了妹妹受的苦。“你给我闭嘴！要不是我外孙女，这副臭脸我直接就赶出家门了！一点尊卑都不知道，不愧是刘家的坏种！”

屋内众人有不赞同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还有悄悄打赌下注的。这种刺耳的话，饶是刘大全粗如水桶的神经也反应过来了。他涨红了脸，想为自家闺女儿正名，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金芽拦住了。金芽把刘大全拉到身后，看向温老爹的眼神冷得能结冰。“看在我娘的份儿上，今天我不跟你吵。等下次来奔丧的时候，我一定摆出大大的笑脸，好慰藉你的在天之灵。”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连温卷都变了脸色。这年头，长辈对晚辈口出恶语勉强算是不慈，但晚辈对长辈出言不敬那可是不孝啊！温老爹气得捂住心口，到处找家伙什。“家法呢？把家法给我找出来，看我不打死这个小畜生！”

一根藤蔓在众人的兵荒马乱中悄悄冒出头，让温老爹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一群人闹得鸡飞狗跳，喊爹的喊公公的喊爷爷的还有各种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吵得金芽耳膜生疼。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金芽拉着刘大全的袖子直接大步往外走。“小畜生！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替小五好好教训教训你！”

温老爹还在不死心地嚷嚷。温家老大温重想上前来拦住金芽，被温卷一把抱住腰。“大哥！别冲动，别追了，回去照顾爹吧！”

开玩笑，这个彪悍的外甥女要是气狠了发起飙来，明天全村都能吃席了！金芽出门前，回头朝温老爹比了个鬼脸。气死你！刘大全不敢反抗正在气头上的金芽。主要是她牵自己的那半边胳膊有伤，他不敢乱动让她伤口又裂开。等走出了上湾村，步子才慢下来。金芽放开刘大全的手，心里还有股子无名火发不出来，沉声道：“以后不来了，他们家送来的东西也别收。”

要不是他们是温氏的娘家亲人，跟温氏关系好，这会儿绝对有一两个得趴在地上学狗叫。小畜生？呵，老畜生！刘大全疯狂点头，不敢刺激她。他也没想到岳父竟然对金芽说出这么狠的话。难道是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两人走得飞快，又没有碍事的背篓，硬生生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回了饶和村。追出来想道歉解释的温卷连人影子都没看见，气得跺脚。“这都什么事儿啊！”

……白羽眼神好，远远看着金芽和刘大全两个人健步如飞往家里赶，脸色比炭还黑，知道肯定是受气了。“大全叔和老大回来了。”

他扭头知会坐在门槛边缝缝补补的温氏。温氏针扎进了手指却顾不得在意，“怎么没过夜就回来了？这个点，怕是连饭都没吃。”

她心里隐隐有猜测，却又不敢相信。“娘，我饿了，有吃的吗？”

金芽边嚷嚷边往厨房里凑。这边的晚饭已经吃过了，半点剩菜都没留下。温氏叹了口气，也不多问，走到灶台边给肚子空荡荡的爷俩生火做饭。白云察觉到大家的心情好像都不好，从罐子里夹出来一碗已经完全腌入味儿的酸萝卜递到金芽面前。“金芽姐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酸溜溜带着点辛辣刺激的味道钻进金芽的鼻子。明知道吃了更饿，她还是夹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咔嚓”一声，足以证明萝卜的爽脆。两口下去，口舌生津，原本已经很开的胃口开得更大。白羽在厨房帮着温氏做饭，争取让他们俩快点吃上东西。白云如法炮制，给刘大全也上了一碟。咔嚓咔嚓嚼完碗里的萝卜，原本郁闷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发泄，至少这会儿金芽脸色没那么臭了。韭菜炒鸡蛋，腊肉炒酸萝卜，还有一个菘菜丸子汤。父女俩人吃了足足五六碗饭，这才捂着肚子洗碗消食。桌上的菜全部一扫而空，汤汁都没留下，看得温氏一阵心疼。“我爹是不是又给你脸色看了？”

温氏以为就刘大全一个被集火。她隐隐觉得娘家人不待见金芽，但是那些欺负人的事儿从来没有在她眼前发生过，而且原身也没有告过状。“岳父大人对我还是老样子。不过……”刘大全支支吾吾看了金芽一眼。金芽收拾好碗筷，瞥了眼温氏鼓起来的肚子。不能让孕妇受刺激。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措辞，才道：“外祖父不待见我，让我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就打死我。”

简洁明了。温氏没想到爹态度这么恶劣。再一想女儿现在的暴脾气，忍不住眼前发黑。金芽向来敬重她，性子跳脱但实际上很有分寸。爹要是动手打人，金芽肯定不会动手，但骂几句绝对少不了。一来一回，想不起冲突都难。温氏搂着金芽检查了一遍脸和手臂这些容易留下伤痕的地方，幸好没有受伤。“没事儿，外祖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喜欢他，下次不去那边了，好不好？”

她轻声哄了几句。金芽点点头。“不去。”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睡下了。金芽心里那股邪火下不去，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起身到院子里拿了把柴刀往山上走。深秋的夜晚带着寒意，整座山静悄悄的，只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回想在林间。金芽回头看了眼，果然是白羽。“你跟来干嘛？”

“怕你狼性大发把山给掀了。”

白羽难得开了个玩笑。金芽扯了扯嘴角。爱跟就跟吧。反正自己的秘密他也知道了一半。异能升级后，她对植物的感知更敏感了，整座山的生机浩瀚似海，一缕一缕钻进丹田里，变成她自身的能量。两人都没有点火把，脚步轻快，靠着五感逐渐步入深山。一点一点油绿的瞳孔在树林灌木丛中浮现，无声朝着两个粮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