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又说了一些什么朝廷法度、礼不可废的大道理给这母子二人听,贾母本以为这不过是家里两个儿子住在哪里的小事情,却想不到被贾代善这样上纲上线,此事竟成了荣国府的小辫子,但凡出现个把有心人,往皇上跟前参一本,就够荣国府上下喝一壶的。 贾政比贾母更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人都是自私的,从前他乐得母亲偏心,居住在荣禧堂竟没有一日感到不妥,心想他们荣国府曾经是天子近臣,如今也不在朝廷权势旋涡中翻滚,御史也懒得理他们家,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大肆问罪呢? 如今经贾代善一提点,贾政背后便吓出了白毛汗。若论荣宁二府不合朝廷礼数的地方,那可是罄竹难书,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不显,且当今宽宏,从不苛责功臣。 可眼下这形势……圣上不豫已经有些日子了,为了养病,都已经搬进畅春园数日,连日来朝政都是由四皇子监理。如若向来宽宏大量的当今圣上驾崩,那么无论是哪位皇子即位,只怕都不会再似当今这般纵容荣宁二府这些武勋之家了。 “父亲……我……”贾政一时羞愧难当,不知该说些什么。 贾母和贾政的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两个之所以昏迷了那么久没有醒,乃是因为贾母后续的梦里梦见的都是已故的夫君对自己如何失望责备,而贾政,只看见那一张改建荣国府的图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这二人心内明白,身体却发着高热,一直不曾从梦魇中醒来。 再说说贾赦。 寒衣节半夜,贾赦也梦见了自己的父亲。他梦里的贾代善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拿着一条马鞭,上来就把贾赦抽了个哀嚎连连。 “你个混账,你身为我的嫡长子,深得你祖父祖母的疼爱,从小还跟着为父习得一身的武艺,却不曾想,我这一去,你就把这些本事全都还给了拳脚师父!该打,该死!就你这样,如何撑得起我荣国府的门楣!?”
雨点般的鞭笞接连落下,贾赦被打得只有到处闪躲的份,心中的怨气却是越来越深,一边跑一边央告道:“父亲留神累坏了,倒是别打了的好。父亲您可知道,自从祖父祖母和父亲去了之后,母亲是如何待我这个长子的?还撑门楣?她只认得贾政一个儿子,哪里认得我?我枉称了一世的大老爷,被挤兑得住在马棚旁边,我找谁说理去?这府里谁眼睛里有我?”
贾代善听了这话更加生气:“我把你个不思上进的小畜生!你若要旁人眼睛里有你,你倒做出几分教人敬服的样子?怎么?你母亲不待见你,你都是怎么做的?任性耍狠另找地方安置?耍钱娇奢挥霍你祖父祖目和你爹留给你的家财?这些年除了这些事情,你可曾做了一件叫人看得上眼的事?你怨得人家瞧不起你?混账东西,我看你是不打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