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这里也是混混沌沌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醒了之后只觉得浑身无力,除了脑子异常清醒,对梦中贾代化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之外,身体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这才听小道童说他已经严重梦魇七天七夜。 就在贾敬发蒙的时候,便有宁国府的报信的人急急忙忙赶来:“太爷,太爷不好了,我们老爷梦魇了,高烧不退,满口胡话。小的来的时候,他都口吐白沫啦!”
贾敬闻听此言,吓了个魂飞魄散,又听见来报之人说,连荣国府贾母并贾赦、贾政都梦魇上了。 他自己这里梦魇方才转醒,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一家子当的了家的主子同时梦魇? 贾敬心里思忖一阵,便知道这必然是贾氏祖先显灵,心中大动,也不要他人服侍,自己强撑起来,一把扯掉身上的道袍,高声吩咐道:“取太爷我家常的衣服来,备车,回府!”
这里贾敬如何收拾东西,如何坐车往宁国府赶,暂且不表。只说一连好几日,荣宁二府闹得人仰马翻,余者没有梦魇的主子们个个慌得没个章法,只有王熙凤略稳得住心神,也不托病了,强撑着荣宁二府来回跑,帮着看方子,请高僧高道,这些事情都是王熙凤一手料理。 眼看七日之后,府里众人先后醒转,病情都稳定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贾府的风俗,遇到大小疾病,只遵从“清清静静饿上几天”的法子,各处熬粥食素,又供奉夜游神等事毕,贾敬这才赶回宁国府。 彼时,贾珍因此一事瘦了一大圈,见贾敬换了常服回来,心中诧异不已,却不知贾敬也在玄真观病了一场,只道他是听闻自己生病,回来探望。 贾珍力虚体弱,暂且起不来,只在榻上给贾敬略磕了个头:“儿子不孝,这一病教父亲忧心了。”
贾敬毕竟为人父,见贾珍如此,怎么能不心疼,只不过他做严父习惯了,清了清嗓子便问:“梦见了什么?竟魇得这么严重?”
贾珍闻言,遮遮掩掩道:“梦……梦见祖父了,他说我顽劣,梦里打我板子来着。”
贾珍虽未细说,这却是他全部的梦境了。贾代化入贾珍之梦,竟一个字也不曾说,也不曾似贾代善那般亲手揍人,只是黑着脸下令,身边跟着的忠仆便打了贾珍好一顿板子。 贾珍梦里痛极,并未细数打了多少板,但少说也是过百了。幸而这是做梦,若真这么打,有个五六十下,人还不断气?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一场噩梦! 而贾珍这里好不容易从魇住的梦里醒来,自以为没事了,可下半身竟痛的个动不得,细瞧瞧还没有任何的伤痕,倒叫人以为他是在装相。这可把贾珍有苦难言起来。梦里打的板子疼到了梦醒?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可这屁股上针扎火燎的痛感又是哪里来的? 这一笔烂账没人同贾珍细算,贾敬这里见贾珍醒转,身子骨一天天养着也就无大碍了,他便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