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来的时候便听见王夫人的声音,她正在屋子里跟贾母说话。琥珀见琏二奶奶过来了,方要禀报,王熙凤便抬手示意,让她带着丫头们都出去。 王熙凤在门边默默听着,只听见王夫人同贾母哭诉道:“老太太,打从我嫁入荣国府这些年,试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家道艰难,我是怎么样打理这个家的老太太都看在眼里了,即使平日里我有些地方做得不是很令人满意,但说到底并没有对不起这府上的事情。 我们老爷那也是老太太的亲儿子,难道他也有地方得罪了老太太不成? 原本一家子好好的,我的元春和宝玉,那都是看相的算过,将来有大出息的孩子,怎么好端端的非要我们一家子从荣禧堂里搬出来?这不是当着满府奴才们的面打我们一家的脸吗? 老太太可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可受不得这样的羞辱。”
贾母冷眼看着王夫人声情并茂的表演。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要大房和二房换个地方住,头一个要出来挑事的,便是这个脑筋不清不楚的王氏了。 却没想到府中还未正式动工,只不过是她先同两个儿子起了这个话头,王氏便坐不住了。 今儿一早,贾母这个觉少的老太太睡醒的时候,外头天还黑着。才一睁眼就听见鸳鸯一脸古怪地回道,二太太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已经等候多时了。 贾母冷笑不断,却还是耐住了性子听她说了话。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是。都说当娘的偏疼小儿子多些,但她这个当娘的,眼看就要因为偏疼小儿,一直不肯让众人待在应有的位置上这件事,把荣国府的小辫子送到御史言官的手里了。若是正是改过的好机会,若是迟了,只怕夜长梦多。 因想着这件事情错不在二房,王氏就算来闹也是该着的,贾母便忍住怒,向王氏解释道:“荣禧堂怎么说也是荣国府的正院,理应由袭爵的赦儿一家住着。现在不是因为你们犯错将你们逐出荣禧堂,而是眼下咱们荣国府里头有很多不合朝廷礼数的地方,这么做是怕落人口实,若真因为这些小事情惹上了麻烦,咱们荣国府也算枉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难道你想看着咱们府上被人拿捏的?”
这话,昨夜里贾存周不知道向王夫人说了凡几,她却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就只觉得荣国府这是在欺负人。 明明是打从她嫁入荣国府的时候便是二房住在荣禧堂,现如今又没有什么祸事,好好的,换什么房子?什么落人口实?怕不是妖言惑众吧? 王氏真的觉得委屈极了,她知道自己是个不讨喜的儿媳妇。当日贾琏的亲娘活着的时候,为人如熙凤可卿之流,别提多招贾母喜欢了。同样是儿媳妇,她和大嫂一起站在贾母身边,却活像一个小透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好在那个时候贾母虽然喜欢贾琏之母,却十分厌恶贾赦,倒是对贾政疼爱有加,这才让王氏心中略显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