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抬眼看了看李平山,那个眼神,像掺了冰碴一样冷,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一旁的陆桥无意瞥见贾赦这个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李平山啊李平山,你平日里不是十分醒目的人吗?怎么今日连个话也不会说了呢?亏得平日里自己还同他往来甚密,若是这个贾赦真的怎么着了李平山,那自己这个苏州织造,是不是也要跟着吃挂落呢? 李平山尤自不知,一心只想着套贾赦的话,陆桥这里却是彻底怕了贾赦,倒是各怀心事。 贾赦呢,装作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花樽上,却时刻留意着二人一些微小的动作。 品鉴了一会儿唐三彩花樽,那李平山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路子上。 “我说,恩侯兄啊,你瞧这箱子里的东西,可如何?”
贾赦夸得一点也不违心:“李兄,这可是世所难得的好东西了,恐怕只有宫里才能看得见这样的好物件了吧?”
李平山面露一点得意之色,却是双手抱拳,往京都的方向:“世间流传如此珍宝,那是皇上之幸,大清之幸,百姓之幸。”
余者等人见他如此,皆口中称是,也拱手往京城的方向略施一礼。而李平山却话锋一转:“恩侯兄,这三个花樽,本官想借花献佛,送给你品鉴,可好?”
贾赦方要开口说些什么,李平山却又道:“哎~你先别急着推辞。我知道,皇上在京都之中收缴户部欠款,特开了天恩,可以御赐之物抵偿债务。可这中间,却全仗着老兄你们父子两个给皇上长眼,听说也有不少人,把赝品夹带其中,被您老兄看出来获罪了的? 这不正是说明老兄你独具慧眼吗?陆大人说得对,再好的东西,它都应该交给合适的人,若是白放在我们这里,我们这样认不得珍珠的,倒耽误了这些物件的价值。恩侯老兄,你说是不是啊?”
贾赦听见这话,却仍旧不敢轻易收下,只是犹豫道:“话虽如此,可是李兄,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不似别物,我收了便罢。贞观年间的三彩花樽啊……还是一套的,这样的东西,都是上了瓷器谱的榜单的,你说我怎么敢……哎呀,不过这东西是真好啊!”
贾赦口中一边说着为难的话,一边用手轻轻抚摸这花瓶,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叫人看了便会忍不住吐槽:瞧你那点子出息! 李平山和陆桥两个复劝再三,贾赦都为难地推辞了。后来倒是贾琏,假装配合,站出来同贾赦说:“父亲,您看李大人和陆大人都说了这么半天了,嘴皮子豆芽说干了,您就看在他二人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收下吧。倒没有什么不能收的,大家同朝为官、同殿为臣,父亲若是深觉得不好意思的,那边多多照拂两位大人,到时候大家一起升官发财,岂不是妙?”
别人说什么,贾赦都可以推辞,但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说了,贾赦像是找到了台阶似的,忙不迭就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