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根银针扎进后背,桑娇好像感觉没那么热了,她缓了缓,问大夫,“大夫,我这是中的什么毒...”“姑娘中的叫火云散,中了这种毒,会从体内开始燃烧,直到将整个人烧成灰烬,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毒发作很快,姑娘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大夫一脸好奇地看着桑娇。桑娇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大概两个时辰前被逼着服的毒,但是我没有咽下去,悄悄吐了出来,是不是因为中毒不深,所以毒发的时间才晚了?”
“毒发时间不可能会晚这么多,也许是姑娘中毒不深,所以刚开始毒发时,感觉并不明显。”
大夫收了针,让小红帮桑娇把衣服拉好,然后坐在床边给她号脉,“不过姑娘可真是因祸得福,你的身子原本虚寒,这火云散恰恰缓解了你的寒症,你往后应该不会那么怕冷了。”
桑娇有些高兴,“真的吗?大夫。”
大夫把写好的药方交给小红,很严肃地回道:“当然是真的,我行医数十载,何曾说过一句假话?往后你可以少遭些罪了。”
“谢谢大夫!”
桑娇欣喜,不过她很快就垂下了眼睑,“可是将军和长公主要是知道我因祸得福,肯定又要怀疑我是风月楼的细作了,我明明差点就死了...他们还是不信我...”大夫正色道:“胡说,这火云散毒发的时候,要是不及时服药施针,人一下子就烧没了,哪个细作会拿自己的命这么开玩笑?”
大夫还盯了一眼拿着药方的小红,“你说是不是?”
小红连连点头,“是,大夫说得是。”
“既然是,那出了门就不要乱说,将军是什么人,要是细作,他能带回自己房间?”
大夫收拾完药箱,带着小红一起出门。出了门就把桑娇的情况说给宋析川听,“将军,还好毒解得及时,不然姑娘的命可就没了,这火云散能在须臾之间,把人活活烧死。”
宋析川往屋里瞧了一眼,“她现在怎么样?”
“毒刚解,需要好好休息,按时服药七日,便可痊愈。”
大夫说完,提着药箱走了。大夫说的话,桑娇全都听见了,对自己因祸得福的事,大夫一个字都没有提,宋析川也丝毫没有起疑。可是桑娇自己不禁后怕,要是在暗道里,珏风盯着自己把毒药吞下去,那自己会不会连出口都来不及找,就活活烧死在里面了。“能动吗?”
宋析川问。桑娇点点头,“动是能动的,就是没力气。”
宋析川上前把她抱了起来,交代了小红几句,就离开了他所住的院子,往将军府大门口走去。长公主看到宋析川抱着桑娇离开,连忙跟了上去,说道:“析川,你要带这个孽障去哪里?”
宋析川回道:“回别院。”
“你没看出来,她在对你用苦肉计?这丫头心思厉害着呢,你可别着了她的道!”
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瞪着桑娇。宋析川只是低声说:“是不是苦肉计,儿子自有判断。”
桑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把脸往宋析川的脖颈处埋了埋,静静地听着他们母子对峙。长公主又狠狠地剜了桑娇一眼,话却还是对着宋析川说的,“你妹妹都伤成那样了,你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吗?只知道护着这个孽障!”
宋析川温声道:“析月要是不偷跑出去给我添乱,也不至于被珏风抓走,她是我亲自救回来的,她的伤势我很清楚,不致命,好生养着就是。”
长公主突然哭了起来,“是,析月偷跑出去是她不对,可你呢?一句不致命就行了吗?你妹妹的伤口上可是都淬了毒的,她身上的疤痕要是没有解药的话,可能一辈子都在那里了,她是个姑娘,她还没有出嫁,你让她往后怎么办?”
桑娇明显感觉到宋析川抱着自己的手臂顿了一顿,虽然说话的语气仍旧分辨不出情绪,但她知道,宋析川此时此刻,肯定非常愤怒。他说:“让析月安心养伤,解药我一定会拿到。”
长公主愤愤地转过身,“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和析月,等着你的解药,还有,你要是敢和这个孽障假戏真做,我第一个送你去见你爹!”
桑娇没有想到长公主会说出这么狠的话,但她知道,宋析川听了之后肯定非常难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更加恨自己。有些东西一直在心底深处,只是谁都不提,并不是不存在了。对一个人的恨,就是这样。回别院的路上,桑娇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方面是她真的累了,另外一方面,她琢磨不透宋析川到底在想什么,与其胡乱猜测惹怒他,倒不如安安静静地装个哑巴。到了别院后,推开门的那一刻,桑娇就看到翠喜、刘氏和赵婆婆匆匆地跑了出来。她突然有些想哭,她已经很久没有家了,没想到这别院竟让她有了家的感觉,她们几个,都是她的家人。翠喜年纪最小,跑得也最快,看到桑娇这个样子,她一脸担心地问:“四姑娘,是不是长公主欺负你了?”
桑娇怕宋析川发怒,抢在他前面呵斥道,“不得对长公主不敬,长公主只是叫我去问了话,并没有为难我,是珏风逼我服下的毒发作了,将军正好赶到,救了我。”
翠喜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向宋析川道了谢后,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喃喃:“四姑娘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桑娇宽慰道:“我不是好好地活着吗?当初要不是将军救了我,我可能进张大官人府的那天,就已经自尽了,我的命是将军给的,不管长公主和郡主怎么说我,怎么对我,我都不能再计较了,你也不许说她们的一句不是,听到了吗?”
翠喜瓮声瓮气地点头,“是,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