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若将娇娘送回牢房,叮嘱狱卒莫要为难她,才转身同暗处的几人汇合。兰池正满脸沉思,身子一扭凑到文宏旭身旁:“大人我来考考你,听了方才的话,你可有何困惑之处?”
文宏旭原本也在思考,猛的听见兰池在问话,不假思索回道:“属下认为这武鸿志实在可疑,他杀害刘名四以后并未被崔大人查到,此刻他有大把的时间带娇娘走,为何他没走,就好像他当时就决定留下来要杀崔大人,可当时崔大人受贿一事似乎还未发生……”那所谓阎王轿只杀恶人的说法,似乎并不准确,武鸿志杀害崔大人听起来像是早有预谋。兰池直率点着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没让大人我失望。”
文宏旭却是发现了不妥之处,冒昧询问着:“兰大人你别是每次都不知道,才来问属下吧?”
兰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急得炸毛,还要拼命掩饰:“瞎说什么……”瞎说什么大实话!没办法,兰池只怪,自己遗传到了江临王的骁勇善战就够了,还遗传到了江临王的脑子不好使!让自己上阵杀敌拼武功,那绝对以一敌十,但让自己动脑子,那真还不如指望重新投次胎!谭安若静静走过,没拆穿兰池,来到宋九安身边:“大人,我怀疑死者不是武鸿志。”
宋九安明白她的想法:“那就去查,可死者被烧得只剩骸骨,你已无尸可验,我们只能从那周围住的人入手……”“谁说我没有尸可验了。”
谭安若暗沉的眸光亮起,紧盯着宋九安:“死者还有骸骨,便还有得验!”
谭安若没注意,她一直盯着宋九安,那炙热的眼光盯得宋九安别好意思别过头:“我们随你去验!”
上次受苏汝玉阻拦,谭安若还未来得及仔细查验,如今趁苏汝玉离开,谭安若将武鸿志的骸骨捡出,细细观察。“此处,便是疑点!”
宋九安配合的将纸笔拿起,记录下来。谭安若指着那处是骨头愈合后留下的伤痕:“这是骨伤后治愈不及时留下的伤痕,武鸿志曾经家境还算不错,又怎可能受伤后得不到及时的医治?”
“还有这处。”
谭安若指向死者的手指:“掌骨上皆留下大小不一的伤痕,这些伤虽愈合但还是留下痕迹,有的时间久远还有道伤是新伤,看样子甚至还未来得及愈合,此死者手定经常受伤。”
而武鸿志,从前是家中供的读书人。就像武管事说的,他的手是读书写字的手,绝对不是经常劳作受伤的手。何况,这还有道伤还未愈合。武鸿志一直在书斋做工,若是手受了伤,书斋老板定然知晓,可他并未看见过武鸿志手受伤。“所以,此人不是武鸿志。”
谭安若如今可以肯定:“大人,我们可以将此线索告诉岳大人,此案不能结案武鸿志定还藏在暗处。”
宋九安同意谭安若的想法,带着谭安若将证据交给了岳十。得知武鸿志没死的岳十自然恼怒,没成想自己原是白高兴一场:“若不是宋大人与谭姑娘,我便中了武鸿志的计,苏仵作,你身为州府仵作怎可犯如此大疏漏,该罚!”
苏汝玉静静站在一旁,表情浮现丝丝愧疚:“是属下粗心大意了,愿意接受大人任何处罚。”
岳十按规矩停了他职务,解决完一切,岳十主动提议带领众人前往武鸿志藏身的宅子。宅子不大,两间屋子一个大院子,院子外栽了棵大树遮阴,周围也不过三三两两几户人家。谭安若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黑色烟灰,还有个人形的印子。地上还有凌乱的脚印,宋九安辨认过确定皆属于同一人:“烦请岳大人同我们说说,当日是如何判断武鸿志死于意外?”
岳十尴尬咳嗽两声,舔着脸上前:“根据证人和现场证据所指,武鸿志该是在院中烧起一堆火,然后进屋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出来时不甚被装着麻油的通绊倒,头不慎撞晕过去,随后麻油流到地上引燃了火,武鸿志就这样被烧死了。”
在现场证据不足,且证人指明的情况下,岳十才做出了此判断。“当然,现在确定此判断是错误的,那边上的麻油桶定是凶手刻意摆放,用来迷惑我们的。”
死者不是武鸿志,那也就不存在什么意外死亡,死者或许是被武鸿志杀害焚尸,为的就是助武鸿志脱身。谭安若盯着地面,随找人去寻浓米醋和酒。人站在原地,眼神同岳十示意着,这东西是找还是不找?“谭姑娘要什么都去给她寻来,”岳十急切吩咐着底下人,又转身不解询问着谭安若,“只是谭姑娘要浓米醋和酒做什么?”
谭安若接过宋九安递来的工具,做好准备小心将地面的灰尘扇去:“在尸体被烧的地面上用浓米醋和酒泼洒,如果撞到头定会流血,必然有血流进地里,就能看出鲜红的血迹。”
待浓米醋和酒送来,宋九安接过泼洒在地面,良久地面却未有鲜红血迹出现。岳十总结道:“看来死者不是撞到头意外死亡,也不是被人在此处杀害。”
被人杀死同样会有血迹,然此处未发现血迹。“或许,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害,然后焚尸于此!”
岳十赶紧催促着人前去打听,归州城中近来可有失踪的人。谭安若补充:“死者骨龄与武鸿志所差不多,年纪应该也相差无几!”
话落,谭安若与宋九安默契看向彼此,武鸿志若是要寻个替死鬼脱身,为何要考虑尸体年龄?武鸿志并非仵作,也没随仵作学习过,他又怎知晓仵作验尸时会看死者骨龄?除非,他身边有位懂仵作如何验尸之人!两人皆暂时将心中疑虑放下,若真是他们猜想之人,他们需要证据指证此人。谭安若跟随宋九安同周围三两邻里打听消息去了,周围人知晓隔壁住着杀人凶手后,哪怕此人已经死了,整日任然提心吊胆的。“我就说那人奇怪,他几乎从不出门,未见他买过吃食,也未见过他生火做饭,我当时还奇怪他整日吃什么呢。”
“我家那口子心善,还给他送过吃食,结果他连门都没开。”
“那你们如何确定,里面有人住?”
“到了晚上有光啊,还有人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当时我们还纳闷这人怎么白日里不出来到了晚上才出来呢,原来是个杀人犯!”
“那天晚上我是见他院子里火光冲天的,但这人本就奇怪,我们也就没多想,毕竟这近来天寒地冻的,只当他是在生火取暖。”
“那火次日就熄灭了,烧了多久我没仔细记……”从周围邻里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有限,他们没与武鸿志打过照面,只是隔着墙偶尔观察,视线还大半都被墙给挡住,能看见的也不多。谭安若问完话,撇头却见兰池正爬在那棵树上往院子里翻,还得意告诉文宏旭:“这棵树长的有意思,跟这院子后门似的,稍微手长点的都能从这儿翻进去,我小时候就经常翻我家那院子……”宋九安上前,推动院子的门,门随即发出巨大的响声:“这前门一响,周围邻里都能听见,那这走后门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刚翻进院子的兰池呵呵笑着宋九安:“大人,你糊涂了,就这院子哪儿有后门?”
宋九安示意着他:“你刚刚走的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