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虎头峰路过,谭安若觉得这往日寂静的虎头峰似乎又恢复了生机。能听见山间鸟婉转的啼唱声,还有风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其实都是山间常能听见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人心境不同,心中没了恐惧看待事务的方式也不同。“过了虎头峰,我们还有个两三日就到山南道了。”
兰池正牵着马,忽听路边草丛一阵动静,吓得直往前面两人身边蹦:“这......是老虎吗?”
“老虎已经走了,还是兰大人你亲自搜寻的结果。”
谭安若胆子略大些,无奈摇着头牵着马继续上前走。兰池紧紧跟着:“它走了也可能还会回来啊。”
谭安若却是摇头:“它不会回来了......”兰池不信,留心戒备着身后的草丛,只见半晌草丛中展翅飞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鸟,不由得心中笑着。当真是杯弓蛇影了!巴州城外。冒着大雨路人都挤在路边一间茶肆休整。宋九安三人也不例外,见谭安若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宋九安上前同茶肆老板娘买了一块新手绢。来到谭安若身前,在她不解的眸光中,将干净的手绢递给她。“擦擦吧。”
“谢大人。”
谭安若接过手绢擦去额头上的雨水。显然今日这雨来得突然,很多人都措手不及,被困在这茶肆之中。有几桌是外地口音,与他们一样从外地赶来,身上还带着重重的行囊。离他们较近的那桌人听口音就是巴州本地人,身上什么也没带,几个汉子点了一坛酒在那里闲聊着等雨停。兰池是个闲不住的,靠着一坛酒成功和他们打成一片,将巴州的情况都给摸透彻了。谭安若和宋九安在旁,听得清楚仔细。“巴州的老刺史是个好官,为官清廉啊,不过可惜得了急症去了,听说新刺史已经在路上了。”
“我听说这个新刺史人不怎么样,还未三十便任刺史一职,年纪轻轻怎么管得住州府那群人精,你们信我不出十日,那位新刺史就要卷铺盖走人!”
“走什么人,我家阿弟在府衙任职你们也知道,听我阿弟说这位新刺史来头不小,他是当今太师的独生子,深得太皇太后和新帝重视,不然你们以为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坐上刺史的位置,那还不是靠着他爹!”
“来头不小,如此有权势怎么还会到我巴州来?”
“我巴州怎么了,我巴州这地方多好!不过我估计这新刺史也只是暂时来代理刺史一职,历练一番,待日后肯定还是要回洛州重用的!”
“那州府府衙那几位可不好得罪此人......”“这洛州来的贵人,那当然要供起来,只待这尊大佛早日回洛州去......”兰池闻言脸色有些冷,主动替宋九安说着好话:“这我怎么听说新来的刺史是个好官,他在洛州的时候帮助不少无辜百姓查明真相,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为官清廉公正呢?”
旁人问他:“这些你可是亲眼见过的?”
兰池郑重拍拍胸脯:“那是当然!”
旁人却只当他说笑,嗤笑一声:“你这说得好像多了解这位新刺史是的,怎么难道你就是新刺史?”
兰池正欲辩解,他不是新刺史,但是他身后坐的就是新刺史。却被宋九安重重按着肩膀,兰池瞬间明白宋九安的意思,将原本想说的话往心头压。在旁人起哄声中装作无数人一般,侃侃笑着:“你们瞧我这模样那也不像个大人啊!我就是来巴州做生意的商人,敢问近来巴州可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发生?”
“我们巴州一向很太平。”
“小兄弟要问的是怎么个不太平法?”
“比如悬案一类的?”
兰池见众人脸色凝固,赶忙解释:“我这不是怕做生意的时候犯了忌讳嘛,想着提前打听清楚也好避开。”
“悬案那归州府府衙查,我们只是些卖力气的脚夫也不知道啊。”
“不过,最近倒是有件很玄乎的事情......”怕兰池吓着,旁边的人还特意询问兰池:“你胆子大不大,一会儿可别怕了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兰池就算害怕也得装作无所顾忌的样子。横竖身后就是宋九安,还有谭安若在,他们三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害怕的。“你们且说来听!”
那口气竟带着几分慷慨赴死的感觉。几个人喝着酒,也就将心里藏着的事情告诉了兰池。“这巴州城中近来有好几些人失踪了,府衙现在都还没查到人究竟去了何处。”
“失踪?”
兰池喝酒喝得脸上浮现几抹红晕:“怎么失踪的?”
“都是在自己家中不见的,说来也是古怪的很,这失踪的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甚至家里人还看见,他们上一刻还在家中下一刻就失去了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啊。”
谭安若就坐在隔壁桌,好奇的扭过半边身子询问:“就没个什么共同之处?”
旁边的人聊得欢脱,见有人询问也没顾及她是什么人,直回道:“有啊,这些人失踪之前,都会在门口捡到一张喜帖,当然我们没捡到过也不知道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反正据说收到这喜帖的人,不及后就失踪了,有人说这些失踪的人都被带去观礼了。”
谭安若听着觉得难受,直接整个人转了过去:“观礼,观谁的礼?”
“那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众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因为谁都没有收到过这喜帖,他们也不过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传言罢了。可这时也不知是谁,说出了一件不太平的事情。“我也是这才想起来,小兄弟你若是来巴州做生意,是否要买个宅子?”
“或许吧。”
兰池抱着酒坛子望着宋九安,他是跟着宋九安混吃混喝来的。至于买不买宅子,那得问宋九安。这时旁边的人却忽然提醒着兰池:“你若是要买宅子,切记,是切记,不要买那城中那栋废弃的宅子!”
兰池歪着头,醉眼朦胧:“为何?”
“因为那栋宅子荒废了十年了!”
“十年前,那本是郝家的宅子,一夜之间郝家满门被屠,一个活口都没剩下!”
“那叫一个惨哦!”
这发生过惨案的宅子,便是忌讳,谁也不敢再住进去,也就因此荒废了十年。谭安若倒是没什么忌讳的,只是询问着:“那凶手抓住了吗?”
其他人却是整齐的摇着头。“莫说凶手,府衙连线索都没找到,据说当是郝府那是血流成河,就连那待嫁的郝姑娘穿着一身喜服也被杀了,整个郝府只有一人幸免于难,那便是郝家的养子,也就是郝府的小少爷。”
“后来府衙便对外宣告,郝府灭门案的凶手就是这位郝小少爷,原是因为郝老爷的针对害死了他爹娘,事后还让他认贼作父,得知真相后郝小少爷便屠了郝府满门报仇!”
“时至今日,郝小少爷仍然没有被抓捕归案,此案也算起悬案。”
雨停了,在茶肆歇脚的众人也就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还不放心叮嘱着兰池,切莫要买那间宅子!待众人都走了,兰池才起身。谭安若瞧他清醒的很:“方才在装醉?”
兰池将酒坛还给老板娘:“妹子这你就不懂了,我不是装醉,他们还指不定要灌我多少酒,大人方才他们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谭安若方才一直观察着宋九安的表情变化,他没有因为旁人的话生气,只是他们提到宋太师时,宋九安有些不悦。至于现在的宋九安,显然是在思考失踪案。于是待他们进城,便直奔州府府衙而去。府衙的人见宋九安还出手阻拦,知晓对方是新上任的刺史后也并未立刻让宋九安进去,反倒是先进府衙通报去了。谭安若笑道:“这地方有意思。”
不消一会就出来两人,将方才阻拦宋九安的人骂了一通,还是宋九安出手制止。“不成想宋大人竟如此快就赶到了巴州,原以为大人还需要些时日呢。”
年长些的人长了一张狐狸脸:“我乃巴州长史于泉,这位是参军李定国,我等恭迎宋刺史。”
宋九安让他们不必如此,随后抬脚要近府衙,却又被两人拦住。“刺史一路辛劳,不如休整休整先?”
莫说宋九安谭安若,就连兰池都看出几分不对。趁众人不注意,兰池直接进入府衙:“嚯,大人,于长史李参军好享受啊!”
宋九安见两人脸上冒着汗珠,强势的从两人中间走过,大步踏进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