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所里的一个大姐来找季轻然，给她送衣服。大姐说，这是林队长的指示。季轻然盛情难却，只得接受了。深棕色宽腿肥大的裤子，卡其色棉布翻领长袖上衣，很有时代特色。和她身上穿的差不离，但面料要好上许多。“的确良稀缺，我们手里都没有票了，凑了半天也没凑出来，只能给你用棉布做了一身衣服。”

季轻然连忙道：“谢谢大姐，谢谢林队长，谢谢所里的同志，麻烦你们了。”

幸好没用这个时代流行的“的确良”给她做衣服，那种面料并不舒服，做好了她也不会穿的，白瞎了大姐他们的一片苦心，还是棉布好。季轻然一再道谢，将大姐送走了。中午的时候，大刘来了，给她从所里带了饭。土豆烧茄子，外加几条炸鱼干，味道还可以。吃完饭，大刘叮嘱她，晚上就要坐火车了，未来几天在车上不好休息。虽然是卧铺，但也不如床舒服，人多而且吵闹，让她在招待所里好好睡一觉。季轻然点头答应了。下午五点，临近傍晚时分。太阳西斜，天边映出了一大片火烧云，红通通的。季轻然出了招待所，几分钟后到了那处废弃的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她抓紧时间，将空间里的物资搬了出来。板车上放不了那么多，季轻然直接将蔬菜袋子放到了地上，鱼等下再装。天刚擦黑的时候，她听到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季轻然拿出盖布，将东西遮了起来，自己躲回了空间。“就是这里，你们几个四处看看，往远盯一盯，看有没有点子？”

季轻然瞬间了然。说话的是陈三，二爷的手下。那天她和二爷在屋里谈生意，一直待在二爷身边的就是他。他们应是对这里的陌生环境不放心，提前来踩点的。天黑得很快，院子里一片昏暗，视野不清。散出去的几个人回来禀报说并没有发现异常，陈三满意地嗯了一声。“我去和二爷汇报，你们几个就守在这附近。”

“别聚在一块儿，两边路口都要有人。”

几个男人应是，陈三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季轻然趁着男人们出去送他的工夫，出了空间。离交易的时间没多久了，二爷很快就会到，她也没必要再来回折腾。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再进院子。估计那几人都在外面守着了。季轻然开始装鱼。先拿蛇皮袋灌了些水，再把活蹦乱跳的鱼捉到袋子里，稍微扎紧袋口后，立在墙边。等她装了十几袋鱼，外面再次传来了说话声。“没见到人过来，应该还没到。”

“要拉那么多物资，估计得费不少工夫。”

二爷的声音响了起来。“告诉路口的人，见到他们拉东西过来，就去搭把手。”

陈三刚答了声是，季轻然就出声了。“是二爷吗？”

“我已经到了，请进来吧。”

外面声音一默，没了动静。季轻然心里发笑。他们估计是吓到了，正在猜测她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进来的。过了几息，脚步声才响起。几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二爷一进院子，立刻有两个人提了灯过来。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和火把差不多，光线很亮。二爷锋利的眼神在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犀利。“季姑娘来的倒早。”

“准时是美德，尤其和二爷做生意，不好让二爷等我。”

季轻然避重就轻地答了一句。二爷挑了挑眉，没再多问。“东西齐了吗？”

“都在这里了，二爷先看看。”

季轻然对陈三笑了笑，“还请陈三哥搭把手。”

陈三和另外两个男人上前，将院子靠墙一侧的盖布揭开了。“啊！这么多！”

这几人明显没有二爷沉稳，见到满满一地的物资，吃惊地喊了一声。二爷咳了咳。几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拎着盖布，退后两步。二爷走了过来，吩咐道：“再叫两个人，开包。”

五个男人将大米、蔬菜和活鱼都检查了一遍。另外一人搬了磅秤过来，开始称重。除了守在院外的两个，其他人也都进来帮忙了。十多个男人手脚麻利，很快有了结果。四千六百斤大米，两千三百斤蔬菜，一千三百斤活鱼。季轻然都惊到了。她居然搬了这么多东西，真该回去看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是不是又粗壮了。没有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二爷已经在对数。“江湖规矩，各有其道，我也不问季姑娘东西是哪里来的。”

二爷对这些物资很满意。“日后只要你有，我就都收。”

季轻然暗自叹气。有二爷这样一个大买家在，她一个村子的物资都不愁卖了。在这个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光靠卖东西，她就能过上好日子。只可惜，她今晚就要离开湘南！